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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26日 星期三

四十有成__見證行政院研考會的成就與傳承 蔣家興


四十有成__見證行政院研考會的成就與傳承
(刊登在研考雙月刊第33卷第1期2009.02
http://bimn.rdec.gov.tw/lib/lib02/bimn/269/269-5.pdf
蔣家興

祝頌

行政院研究發展考核委員會(以下稱研考會)成立於民國58年,為行政院政策統合協調的幕僚機關,負責辦理研究發展、綜合規劃、管制考核、資訊管理、地方發展、政府出版品流通、檔案管理以及院長交辦事宜。自其成立至今歷四十年,正好是台灣走過從十大建設到推動高科技產業到全面自由化、民主化的歷程,從貧窮到富裕,從落後到現代民主國家的年代。國家的進步發展是政府部門和全體人民共同努力所促進的成就,並且不斷向前、向上發展。政府在不同階段,推動的各項改革政策,並能貫徹執行,充分發揮公共政策領導國家發展的功能。其中,研考會扮演了優質政府治理的規劃者、推動者、管理者的角色,努力福國利民,四十有成,貢獻至巨。讓我借用《詩經》〈衛風.淇奧〉來祝頌;這一節詩歌原是詩人站在淇水岸邊瞻望美盛的綠竹時,引發內心對衛武公的讚美,進而將衛武公之盛德予以形象化。這裡引申為祝頌行政院研考會以及全體學有專精的優秀同仁,有如文采斐然的君子用功努力工作,成就了優良的政府施政,促進國家社會與日俱進發展的寶貴貢獻。

〈衛風.淇奧〉瞻彼淇奧,綠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烜兮。
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今譯是:看那淇水之湄, 綠竹依依,有一位文采斐然的男子工作努力,有如大匠雕骨器時的用心,琢玉石時的仔細, 那樣悠閑,那樣雅致,那樣磊落,那樣威儀,如此風流瀟灑的男人,我永也不忘記。(*賈福相《詩經》白話新譯〈衛風.淇奧〉http://e-info.org.tw/node/31119
回顧和見證
我在民國八十三年五月至八十九年五月在行政院研究發展考核委員會服務,擔任副主任委員,襄助五任主任委員孫得雄、王仁宏、黃大洲、楊朝祥、魏啟林諸先生綜理行政研究發展、資訊管理、綜合規劃、以及管制考核工作,有六年之久。這是我公務生涯中很愉悅的一段美好時光,和同仁一齊努力工作,研考會四十有成,我們深覺與有榮焉。茲回顧一、二事以見證其成就,並提幾點淺見,供作前瞻「優質政府治理」的參考。
一、 資訊發展與我國電子化政府
這裡引述一段2008/8/22新聞稿「我國電子化政府榮獲布朗大學評比為全球第2名http://www.rdec.gov.tw/ct.asp?xItem=4103118&ctNode=10001&mp=100」,它說:
「美國布朗大學於97年8月18日發表2008年最新全球電子化政府調查評比報告,我國電子化政府榮獲全球第2名(58.7分),韓國及美國分別獲得第1名(64.7分)與第3名(53.7分)。 此項調查於2008年6月至7月,評比全球198個國家1,667個機關網站,今年我國排名第2,較去年提升1名,新加坡及加拿大則分別位居第4、第5名。
自布朗大學2001年開始進行全球電子化政府評比以來,我國一直排名世界前5名,其中有3年獲得第1名,2年獲得第2名佳績,顯示行政院全力推動電子化政府,致力全民普及運用政府網站資訊與服務,發展便捷線上服務,充實網站內容,提升服務品質及促進政府資訊公開等方面的效益,已受到國際的肯定。同時,依據行政院研考會的調查,民眾對電子化政府的滿意度亦高達62%。 ……………………………………」
這是政府自民國84年規劃推動以網際網路為核心的電子化政府計畫,迄今的具體評比成績,顯見成果卓著,得來不易。
政府有前瞻的視野、願景和作為,才能帶領國家向上發展,凡事皆如此。行政院有鑒於全球推展資訊與通信建設之趨勢,體認國家資訊通信基本建設對我國未來政、經與產業之發展影響深遠,在八十三年八月正式成立「行政院國家資訊通信基本建設(NII)專案推動小組」由行政院政務委員夏漢民擔任總召集人(民國85年由楊世緘政務委員擔任),集合相關部會副首長為委員,下設資源規劃組、網路建設組、應用技術及推廣組、人才培育組、行政暨便民服務自動化組,分別由經建會、交通部、經濟部、教育部及研考會主辦。行政院國家資訊通信基本建設(NII)專案推動小組」從總召集人到各部會成員皆同心齊力,果斷堅決的積極推動,成效斐然。其間,行政院研考會資訊管理處擔任NII秘書處主要幕僚作業,實際負責我國資訊發展與電子化政府的大結構規劃並推動各項發展,成果豐碩。關於NII網際網路的建置、資訊發展,以及我國電子化政府的重要成果請參閱NII 一百問http://www.cs.nccu.edu.tw/~lien/NIIslide/NiiBook/niimain.htm),以及何全德「電子化政府對社會發展的影響」(http://wwwc.moex.gov.tw/public/Data/711712285471.pdf )(此處略過)。
從中可看出研考會直接帶領或參與各項資訊發展與我國電子化政府建置工作中的關鍵角色和具體成果;奠立了我國從中央到地方電子化政府的堅實根基。此外,我們也舉辦百場以上大型推廣演講和研習會議,推動資訊發展,以及Internet網際網路的建置和應用工作;大力推廣給全國民間企業、團體知道什麼是Internet? 什麼是NII? 為什麼要推動?如何能促進政府便民服務?如何能提升人民生活福祉?如何能提升產業競爭能力?企業為什麼要趕快資訊化來改變市場經營的連結方式和體質、利益……等等。有許多朋友和企業團體都曾告訴我們,他們從中獲益良多,讓他們及早踏入Internet網際網路環境中,和世界接軌相通。現在台灣民間各行各業網路發展與應用十分蓬勃、普及,活力無限,也是名列世界前矛。政府扮演創始者、倡導者、推手的角色,建造了一個很良好的資訊發展環境,而民間部門有自由活潑的活力,民間接力,合作無間,生機充沛,不斷向上發展,以致有今日豐碩成果。
因為研考會有領航台灣資訊發展的角色,尤其在政府部門方面,我提幾點意見:
1. 研考會有一群很優秀的資訊專業同仁,並且向外結合眾多大學院校資訊教授,抱持打造優質政府的遠見和執行力量,請持恆努力繼續營造一個很良好的資訊發展環境,讓政府和民間部門在此優良環境中自由、活潑、平衡發展。
2. 凡事不進則退,研考會應經常檢視政府各部門各種有關資訊發展、管理事項是否維護良善,經常把新的資訊應用技術引進來,讓資訊作業及業務常新,與日俱進。每兩年可舉辦一次大型資訊成果觀摩會(或多次分區舉辦);最好是建立一虛擬平臺的全國資訊發展網路博覽會(可借鏡「1996 Internet Expo」的作為,它是促成全世界網際網路蓬勃發展的最大推手之一;當然不可能做到那麼大規模,但是認真去學習它的精神和做法可以了)讓政府部門從中央到地方都上網來參加,也歡迎民間自由參加,大家把成果展出,讓百花齊放、爭鳴,互相學習觀摩,必定熱鬧、精采,保持精進成果。
3. 資訊安全始終是一個最大問題,研考會一向十分注意的。最近New York Times 「Be Afraid. No, Really. 副標題是Cybercriminals Are Winning the Internet」報導說:「…網際網路安全破了門,似乎大家都束手無策….botnet malwares(一系列被感染的電腦在用戶不知情的狀況下, 被用來散發針對其他人的威脅攻擊, 例如垃圾郵件攻擊或是分散式阻斷服務攻擊等毒惡電腦病毒)兩年來逐月快速增長,藉網路到處亂竄到個人電腦、機構主機,由線上結夥強盜(online gang)遙控偷竊信用卡、欺騙銀行、破壞系統……」怵目驚心,實情也是如此。這個問題全世界都努力去防範,我們必須隨時高度警覺,不可掉以輕心,要有切實能力去防範災害。此外,小到硬體和網站的維護備援都要有妥當管理,例如最近總統府網站因中央研究院發生小火災當機幾個小時,這是要防範的。我知道研考會有規定要求各機關、單位備援,最重要的是定期切實查驗。普遍建立Mirror Sites(鏡子複站)也是一個好辦法,應成為正式的規範。
4. 《政府資訊公開法》的立法目的是為建立政府資訊公開制度,便利人民共享及公平利用政府資訊,保障人民知的權利,增進人民對公共事務之瞭解、信賴及監督,並促進民主參與。這個法案原始草案是由研考會在1990年代提出,一直到2005立法院通過,中華民國九十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總統公布實施。美國于1966年通過《資訊自由法(Freedom of Information Act)》,為人民提供了查閱聯邦政府資訊文件的法律依據。我國《政府資訊公開法》遲了近四十年實施。布希總統于2007年12月31日簽署《2007年政府公開法》(Open Government Act of 2007) 的新法律,旨在更加提高美國聯邦政府的透明度與公開度。資訊公開為民主的實踐象徵,資訊公開是現代政府治理中極其重要的一環,要做到良善的公共治理,包括依法行政、公開、透明、平等對待人民等,都需要以資訊公開為根本的條件。現在國家檔案局主管資訊公開事項,幾年來已有不錯成果。「數位治理」明顯是走向「優質治理」的大道之一,數位化技術已更臻完備,未來政府應儘量把所有有關《政府資訊公開法》第七條(主動公開政府資訊之範圍)的各項資訊全數數位化,如此《政府資訊公開法》的實踐則可趨完善,這是國家、人民之福。這項大工程不只是國家檔案局的責任,宜訂立共同作業標準規範,研考會資訊處以及各部會都要一齊參與,努力促進政府資訊全數數位化的實踐。

二、政府組織改造
政府組織改造是一個冗長又無效率的歷程。因為沒有結果,所以我說它無效率;其中有一些複雜的問題存在,並非主其事的幕僚機關研考會努力不夠。早在民國76年8月即已成立行政院組織法研修專案小組,由人事局擔任幕僚機關;民國81年3月重組成立「行政院組織法」研究修正專案小組,責由研考會擔任作業機關;87年6月執行組織再造推動計畫;90年10月成立政府改造委員會 ,依據「全國經濟發展會議」決議由總統兼任主任委員。行政院97年2月20日通過「行政院組織法」修正草案,由現行的39個部會精簡為14部、7會及5獨立機關,迄今未獲立法院審議通過。
最近有二則關於「行政院組織法」改造的消息:2008/10/8行政院組織改造推動小組召集人邱正雄副院長表示行政院組織法行政院組織改造將傾聽各界意見,並在既有軌道上持續前進。政府組織改造相關法案已在今年初由前民進黨政府送請立法院審議,但配合政黨輪替,行政院有必要重新傾聽社會各界意見予以檢討調整。2008-12-16 06:21 PM(中央社記者李佳霏台北16日電)行政院研究發展考核委員會主任委員江宜樺今天說,研考會將在明年3月提出新的行政院組織改造版本。江宜樺指出,小組召集人邱正雄在會中宣示,當前行政院組織改造的核心目標,是打造一個效能、便民、創新的政府。

這樣,歷經二十年政府組織改造,幾乎又回到原點,冗長且無結果,此處略過。詳細歷程可參閱研考會網站政府改造與創新 行政組織改造http://www.rdec.gov.tw/lp.asp?ctNode=9841&CtUnit=1695&BaseDSD=2&mp=100 )以及總統府網站歷次「政府改造委員會」紀錄(http://www.president.gov.tw/php-bin/dore2+/list.php4?issueDate=&issueYY=&issueMM=&issueDD=&title=%ACF%A9%B2%A7%EF%B3y%A9e%AD%FB%B7%7C&content=&_section=3&_pieceLen=50&_orderBy=issueDate%2Crid&_desc=0 )。
民國89年以前由行政院本身主導「行政院組織法」研修,90年改由總統府主導改造,應該都很努力去進行,但是都是失敗的。91年6月總統府「政府改造委員會」初步提出改造方案,經過權責機關行政院整理後已提出「行政院組織法修正草案」送到立法院審議(行政院97年2月20日重新通過「行政院組織法」修正草案版本)。 政府改造過程中明顯有若干的迷思和問題存在,或是無迫切改造的理由存在,不然為何二十年無法完成這項政府改造工程?很可惜的,當年「政府改造委員會」提高了層次,由陳前總統兼任主任委員,卻未能對廣義政府包括憲政層面和五院作全面改造。
當然,多年來政府再造並非白忙,這段期間,政府關注世界各國政府改造的情況,許多公共行政的學者專家也一齊進來參與,和世界相連,都是很寶貴的經驗,裨益政府看清問題;其實,政府是邊談邊改善,防止機關人事膨脹,不斷追求良好治理。我知道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一般俗稱國民黨智庫)一直關注著政府組織再造的課題,近年來有許多傑出專家學者提出諸多相關論文或評論,十分中肯寶貴。這裡我搜尋了數十篇關於政府組織再造的相關文章連結如下,請行政院組織改造推動小組成員和同仁參考。
政府組織再造&行政院組織法
http://old.npf.org.tw/script-2/tornado/searcher.exe?p=%ACF%A9%B2%B2%D5%C2%B4%A6A%B3y%26&p=%A6%E6%ACF%B0%7C%B2%D5%C2%B4%AAk&s=1%2C2%2C3%2C4%2C5%2C6%2C7%2C8%2C9%2C10&o=4&a=15&z=1%2C&k=&m=0&Property=1%3B%2C

行政院組織法修訂 http://old.npf.org.tw/script-2/tornado/searcher.exe?p=%A6%E6%ACF%B0%7C%B2%D5%C2%B4%AAk&property=1%3B%2C&o=4&z=1&s=1%2C2%2C3%2C4%2C5%2C6%2C7%2C8%2C9%2C10&z=&a=15&h=0&l=0&f=0&t=0

政府組織再造http://old.npf.org.tw/script-2/tornado/searcher.exe?p=%ACF%A9%B2%B2%D5%C2%B4%A6A%B3y&property=1%3B%2C&o=4&z=1&s=1%2C2%2C3%2C4%2C5%2C6%2C7%2C8%2C9%2C10&z=&a=15&h=0&l=0&f=0&t=0
此外,我有兩點一般意見:
1. 行政院重新檢討修改「行政院組織法」草案,初訂將在明年3月提出新的版本,此時等同回到原始起點;既然從新出發,國家社會環境都在變動,則儘量跳脫以前的框框,用新觀點和態度、開闊視野、借助世界成功標杆,借重各界意見,重新檢視其場域和內容,全新大幅修訂「行政院組織法」草案。舉例,我剛閱讀了彭作奎先生「擺脫三農一體迷思http://udn.com/NEWS/OPINION/X1/4655811.shtml 」就是以前農地農用的時代改變了,他用新環境新思維來看新農業部的設立,很中肯有理(彭是前行政院農委會主任委員,現在是教授,更可超然看問題,應請教他)。前述國政基金會的論文和評論宜十分重視,可交由作業同仁仔細把他們認為的迷失、錯失、問題、世界的標杆比較,修訂的具體主張……等作整理歸納,必有大助益於重訂草案;尤其是幾位學養精湛,長期觀察並深入研究公共行政以及政府組織再造的研究的專家學者,例如,黃國鐘、詹中元、孫本初、李宗勳……諸位先生,他們有很高明的主張,請教他們,請他們直接參與,一定可得到極大幫助;充分借重,擇優執行,則可建造一個優質的新結構政府組織。
2. 行政院組織再造歷經二十年,又回到原點,冗長且無結果,恐怕有其潛在因素;除了缺少共同的集體決心意志以外,我想行政院和立法院府可能認為過去既已存在的組織,必定有其理由,並不急於完成修訂。事實上,目前政府運作仍然順暢有效。那麼,我想即使行政院完成新的「行政院組織法」草案,再送請立法院審議,等待通過,恐非短期內可以實現。果真如此,則政府再造應另闢捷徑,最短途徑宜由行政院全面要求各個機關從本身先行進行改造做起。從釐清職掌、精簡業務事項、效能、便民、創新…等方面著手,例如院長當明確交代機關首長的首要任務是再造各自機關本身;訂立目標、改造準則、作業標準、完成時限……等,要求其各自深入檢討,按律考核其改造成效;明訂機關不得膨脹,減少若干無用、無效率的業務工作,再逐漸減少人事或移轉吻合國家發展所需新興的不同行政部門;並將「中央政府機關組織基準法」及「中央政府機關總員額法」的精神應用於各自機關部門之組織改造;機關首長要有認知,勇於改造,例如移出重疊的業務,或自行減少全數五之一無用、非必需的業務項目或工作量,這是做得到的,…等等。如此,從個別機關的精實再造產生效能成果,累積為行政院組織再造的同等成效。此外,行政院組織改造推動小組對於現代企業網狀扁平組織的成效如何應進行研究;有了良好的連結介面(即網路觀點,現代資訊發展使得資訊傳遞快速,幾乎不分垂直或水平傳達,其多節點連結皆無遠弗屆),現代政府組織如採多節點(多部會)的網狀扁平組織有無可能一樣發揮輕薄、靈活、更見效能的成效。理由請參見:
史美強在「政府治理的制度選擇:網絡觀點」(http://www2.thu.edu.tw/~politic/activity/conference/93yl/04.doc )中指出1980年代以後新公共管理思潮之興起,伴隨而來的是1990年代政府再造運動之風起雲湧,其趨向是將大政府改造成為小而美、小而能的型態。 從1990年代以後資訊科技(ICT)的擴展無遠弗界,網路的連結與資訊科技的生產方式改變了時間與空間的概念。無論在網路的連結或是在實體生活的連結方面,都呈現出綿密的網絡型態,所謂的網絡社會隱然浮現。……因此有必要重新思考政府定位問題,此時,”治理”此一概念被引用的愈來愈廣。簡而言之,自二十一世紀以來政府必須在網絡裡進行治理的工作。…其他文獻,也有現代網狀扁平組織輕薄、靈活、更見效能的探討。

前瞻
----抱持理想邁向「優質政府管理」的新境界

政府的責任在追求「優質政府治理」,以福國利民。「優質政府治理」是政府在任何階段皆努力追求的目標,從早就已開始;但是,世界環境在變動中,政府治理也應隨著作必要的靈活調整改變。這一期研考雙月刊以「優質政府管理」為主題,以為研考會成立四十周年慶祝,作為祝頌和前瞻發展的借鏡,我想定有許多專家學者,以及政府同仁提出學術性的精采寶貴的意見,擇優去執行,努力去實踐,將可提升國家未來向前、向上的優良發展。我在此只提幾點綜觀淺見,請參考。

行政院研考會有一項特殊的角色功能,它是行政院的,甚至可以延伸為國家的行政「智庫」。魏鏞指出:「……民國六十七年孫運璿先生就任行政院院長,在第一次院會中宣示要推動「服務的行政」,並說我要使行政院研考會成為行政院的智庫。…」,以後這個「智庫」角色一直存在,例如隨時提供院長交辦事項之研析意見,以及幾次由總統主持的國家層級的集思會議,如國是會議、國家發展會議、全國經濟發展會議等皆由研考會擔任主要的議事幕僚工作,協助其成功召開。

以美、日智庫為例,美國智庫能對其基本政策提出全新的觀念,經常扮演帶動社會思潮的角色;日本智庫則能彌補政府施政不足,以提供資訊情報為主。智庫的角色功能主要包括:
- 智庫以「政策研究」為中心目標。
- 公共政策應偏向「長期性」與「未來導向型」之研究,但根據美、日對智庫的實際調查顯示,能提供長期性政策建議的甚少,大半仍以現實性、即時性的問題為主要研究探討對象。
- 智庫必須秉持「中立」與「自由」之精神,「自由」是指研究之獨立性。研究方式,首重「共同研究」,是以計畫小組方式行之,即集體研究創思。
- 提出具體政策內容,以因應未來可能發生之問題。
- 蒐集分析資訊,提供各種決策所需之基本資料。
- 開發新的系統方法,以綜合性、學術性的方法來解決問題。提供政策所需的意見或看法。-對基本政策提出全新的觀念,彌補政府施政之不足。

前瞻國家未來發展,我認為研考會應該更加勇於承擔此「智庫」角色,抱持理想,成為開闊的思考者、高遠的觀念創始者、及強有力的政策規劃推行管理者,把「優質政府管理」引領到一個新境界。在實際作為上,下列幾點應格外重視:
- 國家事務要看得高又遠。有廣闊、高遠、超然的思考,秉持「中立」與「自由」之精神深思熟慮問題,新舊多方比較整合,知所取捨。研考會除了開闊思考,實際作為上應勇於碰觸國家更高層面的政策課題,例如,憲政的問題、國家體制的問題….等,改革最短的路宜由建立正當體制結構做起;今年「亂」字成為國家社會的寫照,因選舉而扭曲了正當的行政做為,有無能力去改變?「中立」與「自由」的精神在於抱持宏觀超然,我以為追求「優質政府治理」是政府的責任,以福國利民。在優質以外,如果加上一點優雅的治理品味,則更佳。政府行政變革,有所變,有所不變;有所為,有所不為;施政要求效能,但是宜深思熟慮,要不慌忙,避免急就章提出一堆急忙的可能錯失的施政。用優雅的態度去找到平衡點,穩重向前發展,應是政府的責任所在,也是有品味的「優質政府治理」的意義所在。
- 觀念引導做為,創新的、良善的觀念引導國家社會不斷向前進步發展。一個良好的觀念創始者,應如同一個優良的選礦技師知道如何用工具、方法,耐心去篩選礦砂提煉金、銀。Peter Senge的第五項修煉有兩個十分寶貴的觀點:(1)凡事全面看系統,見樹又見林,又能從小處去執行;(2)深談(Dialogue),讓多面向的深談成為管理文化,持開闊的心胸,廣納各方意見才能把事情做好,產生好結果。有云:「他山之石,可以為玉;他山之石,可以攻錯」一點不錯,學世界標杆,和學者、政府同仁、廣大民眾深談,都十分有益於形成開創性的良善觀念,形成優質政策。我這樣說,好像有點高調不易做到,其實,這是行政心態和文化問題,把它當成必要的修煉,是應該做到的。我很喜歡兩個棒極的網站,一個是「我們的希望地圖-讓我們,抱著希望創造未來吧http://hopemap.net/aboutus.php」,另一個是「TED, Ideas worth spreadinghttp://www.ted.com/index.php/ )」;請大家一定不要錯過,親自上網閱讀。前者是2008總統選舉前由一群關愛我們國家社會的仁愛人士發起設立,茲引述首頁一段願景講話:「……就讓我們在這些基本的立足點上,拼出台灣未來的希望地圖吧。未來的希望地圖是大家的,也是每一個人自己所形成的。千萬個懷著冷靜與善意的國民,共同拼出的這個希望地圖,將送給未來的總統當選人。請他接受我們的付託。……」 這是一個傾聽民意的好地方,至今上面有給新總統、關於個人、社會、世界的300萬個希望。後者TED 是 Technology, Entertainment, Design的縮寫,現在有更廣的範疇。我直接引述:” TED stands for Technology, Entertainment, Design. It started out (in 1984) as a conference bringing together people from those three worlds. Since then its scope has become ever broader. The annual conference now brings together the world's most fascinating thinkers and doers, who are challenged to give the talk of their lives (in 18 minutes). This site makes the best talks and performances from TED available to the public, for free……Our mission: Spreading ideas. We believe passionately in the power of ideas to change attitudes, lives and ultimately, the world. ……..”它開宗明義說”Ideas worth spreading; Inspired talks by the world's leading thinkers and doers.” 在這裡我們可以讀到聽到世界前導思想家也是實踐者十分珍貴的前瞻觀念和看到他們的實踐行為。舉一個例子:
Ms. Ann Cooper是一位食品營養專家,原來是加州一家法國餐廳的大廚師;她關心美國小孩的健康,發覺學校午餐有大量加工食品是有害健康的,將使他們長大後高比率得肥胖、糖尿病或血管疾病。她到處演講疾呼改善小孩午餐飲食,推廣烹飪生蔬營養食物午餐。她後來接受Berkeley County 邀聘為the head of nutrition for Berkeley, California, schools,並實踐推廣至全國許多地方,造福無數小孩。我深為這個從良善觀念到實踐改善小孩健康飲食的故事所感動。其它尚有許多例子,我以為我們政府、學界、民間各界都可以從中借鏡。民間有無限活力,一樣有社會責任,引導創新觀念,一齊參與社會改造,這也是國家治理的一環。
- 研考會賦有政策規劃推行管理者的角色,就應是一個理性前瞻的規劃者,一個強有力的管理者;前瞻才能帶動國家平衡進步發展,強有力的管理才能發揮政府各機關的執行力和效能。我只提醒,政府一向重視中長程政策規劃,先期作業要更加加強,良好政策一定經由深思熟慮才形成;但是也不可任意出主意,有些粗糙的政策要刪除。我的認知,有些政府施政計畫規劃是欠缺「精確」的,如此將造成資源浪費或無法達成執行績效,過猶不及和不夠都是不適當的。地方治理越來越重要,但是計畫能力較為薄弱,應予大力協助加強觀摩、培養。部會施政管理機關績效管理甚好,也有創新的作法,各部會每年的年度績效報告皆需上網公告,公開接受社會大眾的檢視,以促使各部會落實績效管理制度。有一則新聞故事,金管會主委陳冲上任4天,首次到立院財委會接受質詢,立委羅淑蕾就以陳冲的著作「法國狼與貓頭鷹」為題,詢問陳冲要當出主意的貓頭鷹,還是有執行力的法國狼,陳冲率直回答「貓頭鷹加法國狼」。其實,研考會也要學陳冲做有智慧出主意的貓頭鷹,也是有執行力的法國狼。此外,研考會一向著重政府內部管理,社會上經常發生民間對政府公權力有不平的抗議,有無可能當作創新的延伸的政府外部管理事項,隨時去關注,協助解決。例如,報載三鷹部落的原住民從今年二月起遭到台北縣政府強力迫遷,發動數次抗爭,名導演侯孝賢也落髮參加聲援。當然,地方事務由地方政府處理是對的,但是特殊情事,中央給予適當的共同關注和協助,可能有助於解決問題,維護社會和諧。我們常說「人民的小事,是政府的大事」,真誠關懷民眾,特別是對於弱勢群族、團體的關懷幫助,就是政府的責任,「優質治理」的具體實踐在大事,也在小事。
行政院研考會四十有成,我們深覺與有榮焉。我再次引《詩經》〈衛風.淇奧〉來祝頌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烜兮。
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註】這篇文章不是學術論文,因此不在文末加注參考文獻;但已直接在文中資料引用處以超連結標明,方便讀者點閱原始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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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有成- 見證行政院研考會的成就與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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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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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7月19日 星期四

The Road Not Taken

"The Road Not Taken"by: Robert Frost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 wood,
And sorry I could not travel both,
And be one traveler, long I stood,
And looked down one as far as I could,
To where it bent in the उन्देर्ग्रोव्थ.

Then took the other, as just as fair,
And having perhaps the better claim,
Because it was grassy and wanted wear;
Though as for that the passing there,
Had worn them really about the same।

And both that morning equally lay,
In leaves no step had trodden black,
Oh, I kept the first for another day!
Yet knowing how way leads on to way,
I doubted if I should ever come back.

I 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h,
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

The Road Not Taken          未至之徑 Robert Frost, 1874-1963         方穎/譯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 wood, 黃色樹林岔開兩條路, And sorry I could not travel both 遺憾無法皆行至, And be one traveler, long I stood 身為孤單的旅人,我駐立良久, And looked down one as far as I could 向著其中一條路遠眺, To where it bent in the undergrowth; 直望至灌木叢彎處。 Then took the other, as just as fair, 再看另一條路,亦感優美, And having perhaps the better claim, 也許多點美麗的可能, Because it was grassy and wanted wear, 碧草如茵似極盼人臨, Though as for that, the passing there 來往這兩條路的行人, Had worn them really about the same। 似乎相差無幾。 And both that morning equally lay 兩條路伸展於前的某個黎明, In leaves no step had trodden black। 落葉未遭踩踏污黑。 Oh, I kept the first for another day! 喔!第一條路留著下次走吧! Yet knowing how way leads on to way, 未知前路如何接駁, I doubted if I should ever come back। 我能否再回頭。 I 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h 在多年以後的某處, 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 我帶著嘆息陳述此事。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 樹林裏有兩條叉路,而我,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我選了這條人跡罕至之路,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 從此際遇大不同。



Robert Lee Frost (1874 – 1963) is, in the estimation of many, the greatest American poet of the 20th century and one of the greatest poets writing in English in the 20th century. Frost won a Pulitzer Prize in 1924, 1931, 1937, and 1943. His works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s between individuals and between people and nature. "The Road Not Taken" first appeared in his collection 'Mountain Interval' in 1916.
A Tricky Poem
Frost claims that he wrote this poem about his friend Edward Thomas, with whom he had walked many times in the woods near London. Frost has said that while walking they would come to different paths and after choosing one, Thomas would always fret wondering what they might have missed by not taking the other path.About the poem, Frost asserted, "You have to be careful of that one; it's a tricky poem - very tricky." And he is, of course, correct. The poem has been and continues to be used as an inspirational poem, one that to the undiscerning eye seems to be encouraging self-reliance, not following where others have led.But a close reading of the poem proves otherwise. It does not moralize about choice, it simply says that choice is inevitable but you never know what your choice will mean until you have lived it.

Poetry, Poem: The Road Not Taken, by Walt Whitman Uploaded by RedMikey on Jun 12, 2004 The Road Not Taken: Dying with the Choices We Make The Road Not Taken can be interpreted many different ways. Depending on the past, present and future attitude one has at the time he read it determines the way the poem may be interpreted. As the title indicates the central theme of this poem is choices. Most people agree that in the poem that Frost was expressing the belief that it is the road or path that one takes or chooses that makes him the man who he is today and will be tomorrow. Everyone is a traveler on lives roads .In the poem there is never just one road to take. Life is a struggle to make the decision of which road to take but a choice must be made. A traveler comes upon "two road deversised in a yellow wood" He is at a cross road point in his life. He is unable to take both paths at once and must make a decision which way he would like to go or how to live his life. He must decide but is remorseful as he states "And sorry I could not travel both". This decision is always difficult to make because it is impossible not to wonder at the cost of taking this path over that one. He can not help but wonder what he will miss if he chooses this road over that one .There is regret before the choice is ever made. He relaxes that in one lifetime it is impossible to travel down both roads and he has a difficult choice to make and is carefully considering his options as well as wondering were each could lead . In attempting to make this decision the traveler "looks down one as far as I could," trying to see the future and were this road might lead. Both roads lead to the unknown and although he tries to see as far as the road stretches he cannot see where it is going to lead. It is the way he chooses that sets him of on his journey of life and determines were he is going.
He makes his decision and chooses "Then took the other just as far and having perhaps the better claim." This road has a better claim because it was the one that appealed more to him and "it was grassy and wanted wear." He feels he choose the road that most people do not take because it is less traveled and not the most popular secure one. His choice helps show the type of person he was and his personality. He does not necessarily follow the crowd, but tales the road that has never been traveled or is new and different. He thinks he is a independent fellow, not afraid to strike out on his own. After taking this road he relaxes that both paths are actually "worn almost the same,indicating that an equal number of people have actually taken both paths, and he is not the first to go this way. Next the traveler observes that "And both that morning equally lay in leaves no step had trodden black". Leaves had fallen and it had been a long time since anyone had past on this road. Every time a person comes to a point in life when they have to make a choice, they feel like they are the only one ever faced this choice and are going somewhere no one else has been. "I kept the other for another day!" The traveler expresses the desire to be able to travel both roads . He tries to hold on to the possibility that he could still travel the other one also at another time. He realizes however "knowing how way leads to way" that this decision is not just a temporary one and once made he "doubts if I should ever come back", realizing that this choice will affect other choices he makes in the future. Once you choose you cannot turn back, it cannot be undone.The road the traveler does not take becomes the "Road Not Taken" as is the name of the poem. Once again at the end of the poem the traveler expresses regret. The traveler realizes at the end of his life, 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 he will have regrets about the choice he make and he can not go back and travel down the road he did not take then and wonders what his life would have been like had he chosen differently and took the other road or choice. Still the traveler is proud and pleased with the choice he did make and realizes that this choice is what made him live his life the way he did and the reasons he turned out like he did as opposed to the other road he could have taken . At the conciliation of the poem even with the regrets, the choice of roads was a decision he made himself. He may have chosen the unconventional road , but he did what he wanted and this has made him the man he is today. This poem I feel is about choices. All through life decisions will haft to be made and roads chosen. The road we choose helps determine the kind of person we are and the life we lead. Once choices are made you cant go back . Even though you may regret your choice at a later date or wish you had chosen differently. The "Road Not Taken" will always be a mystery and something to wonder about. Taking "the road less traveled by" and not going down the popular more conventional road may lead to as satisfying life as taking the conventional path. You must live with, and eventually die with, every choice you make.

2007年7月16日 星期一

Schrodinger's Cat

Schrödinger's cat
Or did you mean: Schrödinger's Cat (thought experiment), Schrödinger's Cat trilogy , Schrödinger's cat in popular culture , In Search of Schrödinger's 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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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chrödinger toolEasy JSP, Servlet development It's a Tomcat with a Swing GUI.www.micromat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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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hrödinger's cat
Celebrated animal introduced by the Austrian physicist Erwin Schrödinger (1887-1961) in 1935, in a thought experiment showing the strange nature of the world of quantum mechanics. The cat is thought of as locked in a box with a capsule of cyanide, which will break if a Geiger counter triggers. This will happen if an atom in a radioactive substance in the box decays, and there is a chance of 50% of such an event within an hour. Otherwise the cat is alive. The problem is that the system is in an indeterminate state. The wave function of the entire system is a ‘superposition’ of states, fully described by the probabilities of events occurring when it is eventually measured, and therefore ‘contains equal parts of the living and dead cat’. When we look and see we will find either an alive cat or a dead cat, but if it is only as we look that the wave packet collapses, quantum mechanics forces us to say that before we looked it was not true that the cat was dead and also not true that it was alive. The thought experiment makes vivid the difficulty of conceiving of quantum indeterminacies when these are translated to the familiar world of everyday objec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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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hrödinger's cat

Schrödinger's Cat: If the nucleus in the bottom left decays, the Geiger counter on its right will sense it and trigger the release of the gas. In one hour, there is a 50% chance that the nucleus will decay, and therefore that the gas will be released and kill the cat.
Schrödinger's cat is a seemingly paradoxical thought experiment devised by Erwin Schrödinger that attempts to illustrate the incompleteness of an early interpretation of quantum mechanics when going from subatomic to macroscopic systems. Schrödinger proposed his "cat" after debates with Albert Einstein over the Copenhagen interpretation, which Schrödinger defended, stating in essence that if a scenario existed where a cat could be so isolated from external interference (decoherence), the state of the cat can only be known as a superposition (combination) of possible rest states (eigenstates), because finding out (measuring the state) cannot be done without the observer interfering with the experiment — the measurement system (the observer) is entangled with the experiment.
The thought experiment serves to illustrate the strangeness of quantum mechanics and the mathematics necessary to describe quantum states. The idea of a particle existing in a superposition of possible states, while a fact of quantum mechanics, is a concept that does not scale to large systems (like cats), which are not indeterminably probabilistic in nature. Philosophically, these positions which emphasize either probability or determined outcomes are called (respectively) positivism and determinism.

The thought experiment
Schrödinger wrote:
One can even set up quite ridiculous cases. A cat is penned up in a steel chamber, along with the following device (which must be secured against direct interference by the cat): in a Geiger counter there is a tiny bit of radioactive substance, so small, that perhaps in the course of the hour one of the atoms decays, but also, with equal probability, perhaps none; if it happens, the counter tube discharges and through a relay releases a hammer which shatters a small flask of hydrocyanic acid. If one has left this entire system to itself for an hour, one would say that the cat still lives if meanwhile no atom has decayed. The psi-function of the entire system would express this by having in it the living and dead cat (pardon the expression) mixed or smeared out in equal parts.It is typical of these cases that an indeterminacy originally restricted to the atomic domain becomes transformed into macroscopic indeterminacy, which can then be resolved by direct observation. That prevents us from so naively accepting as valid a "blurred model" for representing reality. In itself it would not embody anything unclear or contradictory. There is a difference between a shaky or out-of-focus photograph and a snapshot of clouds and fog banks.
[1]

An illustration of both states, a dead and living cat. According to quantum theory, after an hour the cat is in a quantum superposition of coexisting alive and dead states. Yet when we look in the box we expect to only see one of the states, not a mixture of them.

The experiment must be shielded from the environment to prevent quantum decoherence from inducing wavefunction collapse.
The above text is a translation of two paragraphs from within a much larger original article, which appeared in the German magazine Naturwissenschaften ("Natural Sciences") in 1935.[2] It was intended as a discussion of the EPR article published by Einstein, Podolsky and Rosen in the same year. Apart from introducing the cat, Schrödinger also coined the term "entanglement" (German: Verschränkung) in his article.
Schrödinger's famous Gedankenexperiment poses the question: when does a quantum system stop existing as a mixture of states and become one or the other? (More technically, when does the actual quantum state stop being a linear combination of states, each of which resemble different classical states, and instead begin to have a unique classical description?) If the cat survives, it remembers only being alive. But explanations of the EPR experiments that are consistent with standard microscopic quantum mechanics require that macroscopic objects, such as cats and notebooks, do not always have unique classical descriptions. The purpose of the thought experiment is to illustrate this apparent paradox: our intuition says that no observer can be in a mixture of states, yet it seems cats can be such a mixture. Are cats required to be observers, or does their existence in a single well-defined classical state require another external observer? Each alternative seemed absurd to Albert Einstein, who was impressed by the ability of the thought experiment to highlight these issues; in a letter to Schrödinger dated 1950 he wrote:
You are the only contemporary physicist, besides Laue, who sees that one cannot get around the assumption of reality—if only one is honest. Most of them simply do not see what sort of risky game they are playing with reality—reality as something independent of what is experimentally established. Their interpretation is, however, refuted most elegantly by your system of radioactive atom + amplifier + charge of gun powder + cat in a box, in which the psi-function of the system contains both the cat alive and blown to bits. Nobody really doubts that the presence or absence of the cat is something independent of the act of observation.
But perhaps it was inevitable that Einstein would be impressed with Schrödinger's cat—Einstein had previously suggested to Schrödinger a similar paradox involving an unstable keg of gunpowder, instead of a cat. Schrödinger had taken the next step of applying quantum mechanics to an entity that may or may not be conscious, to further illustrate the putative incompleteness of quantum mechanics.

Copenhagen interpretation
Quantum physics

Quantum mechanics
Introduction to...Mathematical formulation of...
Fundamental concepts
Decoherence · InterferenceUncertainty · ExclusionTransformation theoryEhrenfest theorem · Measurement
Experiments
Double-slit experimentDavisson-Germer experimentStern–Gerlach experimentEPR paradox · Popper's experiment Schrödinger's cat
Equations
Schrödinger equationPauli equationKlein-Gordon equationDirac equation
Advanced theories
Quantum field theoryQuantum electrodynamicsQuantum chromodynamicsQuantum gravityFeynman diagram
Interpretations
Copenhagen · Quantum logicHidden variables · TransactionalMany-worlds · EnsembleConsistent histories · RelationalConsciousness causes collapseOrchestrated objective reduction
Scientists
Planck · SchrödingerHeisenberg · Bohr · PauliDirac · Bohm · Bornde Broglie · von NeumannEinstein · FeynmanEverett · Others
In the Copenhagen interpretation, a system stops being a superposition of states and becomes either one or the other when an observation takes place. This experiment makes apparent the fact that the nature of measurement, or observation, is not well defined in this interpretation. Some interpret the experiment to mean that while the box is closed, the system simultaneously exists in a superposition of the states "decayed nucleus/dead cat" and "undecayed nucleus/living cat", and that only when the box is opened and an observation performed does the wave function collapse into one of the two states. More intuitively, some feel that the "observation" is taken when a particle from the nucleus hits the detector. This line of thinking can be developed into Objective collapse theories. In contrast, the many worlds approach denies that collapse ever occurs.
Steven Weinberg said:
All this familiar story is true, but it leaves out an irony. Bohr's version of quantum mechanics was deeply flawed, but not for the reason Einstein thought. The Copenhagen interpretation describes what happens when an observer makes a measurement, but the observer and the act of measurement are themselves treated classically. This is surely wrong: Physicists and their apparatus must be governed by the same quantum mechanical rules that govern everything else in the universe. But these rules are expressed in terms of a wavefunction (or, more precisely, a state vector) that evolves in a perfectly deterministic way. So where do the probabilistic rules of the Copenhagen interpretation come from?Considerable progress has been made in recent years toward the resolution of the problem, which I cannot go into here. It is enough to say that neither Bohr nor Einstein had focused on the real problem with quantum mechanics. The Copenhagen rules clearly work, so they have to be accepted. But this leaves the task of explaining them by applying the deterministic equation for the evolution of the wavefunction, the Schrödinger equation, to observers and their apparatus.[3]

Everett many-worlds interpretation & consistent histories
In the many-worlds interpretation of quantum mechanics, which does not single out observation as a special process, both states persist, but are decoherent from each other. If states are decoherent, there is no effective communication or interaction between them. When an observer opens the box, he becomes entangled with the cat, so observer-states corresponding to the cat being alive and dead are formed, and each can have no interaction with the other. The same mechanism of quantum decoherence is also important for the interpretation in terms of Consistent Histories. Only the "dead cat" or "alive cat" can be a part of a consistent history in this interpretation.
In other words, when the box is opened, the universe (or at least the part of the universe containing the observer and cat) is split into two separate universes, one containing an observer looking at a box with a dead cat, one containing an observer looking at a box with a live cat.

Ensemble interpretation
The Ensemble Interpretation seeks to portray superpositions as nothing but subensembles of a larger statistical ensemble. That being the case, the state vector would not apply to individual cat experiments, but only to the statistics of many similar prepared cat experiments. Proponents of this interpretation hope this makes the Schrödinger's cat paradox a trivial non issue. However, they do not have an ontological account of what is occurring in experiments which do not involve ensembles, such as the single-particle version of Young's slits experiments and quantum computing. No framework but superposition has been offered explain why these phenomena exist at all.[4]. If they admit that there is such a phenomenon as superposition, the proponents of the Ensemble interpretation are left without any response to the challenge of the paradox: how and whether collapse occurs. On the other hand, if superposition is denied, then various well-attested phenomena are left unexplained.[5].

Objective collapse theories
According to objective collapse theories, superpositions are destroyed spontaneously (irrespective of external observation) when some objective physical threshold (of time, mass, temperature, etc) is reached. Thus, the cat would be expected to have settled into a definite state long before the box is opened. This perhaps illustrates that the nub of the paradox is not superposition or collapse but observation.

Practical applications
The experiment is a purely theoretical one, and the machine proposed is not known to have been constructed.
This has some practical use in quantum computing and quantum cryptography. It is possible to send light that is in a superposition of states down a fiber optic cable. Placing a wiretap in the middle of the cable which intercepts and retransmits the transmission will collapse the wavefunction (in the Copenhagen interpretation, "perform an observation") and cause the light to fall into one state or another. By performing statistical tests on the light received at the other end of the cable, one can tell whether it remains in the superposition of states or has already been observed and retransmitted. In principle, this allows the development of communication systems that cannot be tapped without the tap being noticed at the other end. This experiment can be argued to illustrate that "observation" in the Copenhagen interpretation has nothing to do with consciousness (unless some version of Panpsychism is true), in that a perfectly unconscious wiretap will cause the statistics at the end of the wire to be different . Yet, one still cannot factor out the observation of the wiretap as having an effect upon the outcome.
In quantum computing, the phrase "cat state" often refers to the special entanglement of qubits where the qubits are in an equal superposition of all being 0 and all being 1, i.e. + .
A variant of the Schrödinger's Cat experiment known as the quantum suicide machine has been proposed by cosmologist Max Tegmark. It examines the Schrödinger's Cat experiment 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the cat, and argues that this may be able to distinguish between the Copenhagen interpretation and many worlds. Another variant on the experiment is Wigner's friend.
Physicist Stephen Hawking once said, "When I hear of Schrödinger's cat, I reach for my gun," paraphrasing German playwright and Nazi "Poet Laureate", Hanns Johst's famous phrase "Wenn ich 'Kultur' höre, entsichere ich meinen Browning!" ("When I hear the word 'culture', I release the safety on my Browning," often paraphrased as something like, "When I hear the word 'culture,' I reach for my gun.")
In fact, Hawking and many other physicists are of the opinion that the "Copenhagen School" interpretation of quantum mechanics unduly stresses the role of the observer. Still, a final consensus on this point among physicists seems to be out of reach.

See also
Basis function
Double-slit experiment
Interpretations of quantum mechanics
Quantum suicide
Quantum Zeno effect
Schrödinger's cat in popular culture
Schroedinbug
Wigner's friend

References
^ http://www.tu-harburg.de/rzt/rzt/it/QM/cat.html#sect5
^ E. Schrödinger: "Die gegenwärtige Situation in der Quantenmechanik" ("The present situation in quantum mechanics"), Naturwissenschaften, 48, 807, 49, 823, 50, 844 (November 1935).
^ Weinberg, Steven (November 2005). "Einstein's Mistakes". Physics Today: 31.
^ Can Schrödinger's Cat Factor large Numbers
^ "The Ensemble interpretation is now only of historical interest", John Gribbin, Q for Quant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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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win Schrödinger, The Present Situation in Quantum Mechanics (Translation)
A Lazy Layman's Guide to Quantum Physics
Quantum Mechanics and Schrodinger's Cat
The many worlds of quantum mechanics
The Straight Dope's Poem of Schroedinger's Cat
The EPR pa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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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元濟和他的書

感時篇》張元濟和他的書
【聯合報╱張作錦】
2007.07.12 02:35 am

提起近代中國的教育家,大家一定會想到北大校長蔡元培。但是,商務印書館負責人張元濟,亦不遑多讓。蔡元培的教育在學校,張元濟的教育在社會。蔡元培是菁英教育,張元濟是「有教無類」。蔡元培的學生不過成千上萬,張元濟的「受業弟子」則是千千萬萬。
懷著這樣的敬意,這次到上海,去拜訪張元濟故居。沿著淮海中路,一邊找1285弄24號,一邊在腦海裡「編整」張元濟這一生。
張元濟,字菊生,生於清同治六年,即公元1867年,祖籍浙江海鹽。那個時代的青年自然要讀書求功名。他縣試、鄉試都名列前茅,入京會試得中進士。1894年被委任刑部主事,正式進入仕途,不久升為總理衙門章京。
張元濟的為官之路雖然平坦,但國家的命運卻非常坎坷。外國不斷大軍壓境,中國不斷割地賠款。張元濟開始重視西學,學習英文,並與友人合辦「通藝學堂」,推展新式教育,希望能以這些努力裨益國家。
康、梁變法失敗,一批被視為「新黨」的朝臣被「革職永不錄用」,張元濟是其中之一。於是他攜家南下上海,開啟他人生的另一新頁。
張元濟堅信教育為立國之本,更逐漸認識到,「菁英教育」雖然有它的價值,但中國今天所需要的,卻是能普及大眾的「平民教育」。這樣的教育需要一個「載體」,於是他投入後半生全力為之、生死以之的大事業──「商務印書館」。
商務印書館由夏瑞芳創設於1897年,為一簡陋的小印刷廠,承印一些與商務有關的傳單、帳冊、票據之類,故名商務印書館。張元濟居然參與做這樣的「小生意」,在很多人看來,是一項犧牲和冒險。張氏所以這樣做,是一位憂國憂民知識分子對文化啟蒙的抱負,對教育國民的責任感。
以張元濟的中西知識和官場經歷,他到商務,立即為它架起了一座連接學術界、政界和教育界的橋樑。很多知識分子,包括他鄉試「同年好友」蔡元培,都來加入。
張元濟到任之初,即為商務確立了以「扶助教育」為核心的出版宗旨。既以出版來扶助教育,首要是編印一套夠水準的教科書。在蔡元培等人的領導下,於1904年起,陸續推出了初等、高等小學教科書,除國文外,還包括修身、格致、筆算、珠算、中國歷史、中外地理、理科、農業、商業等等,共16種78冊,風行全國。
除了主持編纂教科書外,張元濟對西書的中譯亦極為關注。他進館不久即組織出版了帝國叢書、政學叢書、歷史叢書、財政叢書、商業叢書、地理叢書、戰史叢書、說部叢書、傳記叢書、哲學叢書等一系列叢書和各種中外文辭書,為新知新學的普及傳播推波助瀾。除此之外,尤銳意出版西方經典,其中以嚴復所譯名著和林紓所譯小說影響最大,思想界耳目為之一新。
另一方面,張元濟更廣邀高級知識分子參加編譯所,使商務在文化啟蒙、教育發展上,更能發揮領航作用。自1920年至1922年間,陸續進館的有陳布雷、周昌壽、謝六逸、鄭振鐸、周建人、李石岑、楊端六、朱經農、竺可楨、任鴻雋、周鯁生、陶孟和、顧頡剛和范壽康等;同時還聘請陳獨秀、胡明復、楊銓等為館外編輯。在兩三年內延聘如此眾多的專家,非有大號召力的人不能為此。
商務還想請胡適來任編譯所長,但胡考慮後,認為「我的性情和訓練都不配做這件事」,推薦他在「中國公學」時的英文老師王雲五接任。王長於經營,把商務更向前推進一步。
張元濟對文化的理想與抱負,使他把商務看成一個教育機關,努力糾合學者專家一起努力,讓商務完成了文化建國的初步任務。
說是「初步」,因為抗戰來了,時難年荒,何談出版?跟著大陸「解放」了,連「文化」都被「革命」了,張元濟還能再有文化理想?
1948年4月,張元濟當選首屆中研院院士,1949年底中風,長年臥床,但仍汲汲於古籍的校訂、書跋和影印。1959年8月4日以93歲高齡謝世。
張氏故居是一棟三層西式樓房,每層有兩間並排朝南的房間。房子不算太大,但能想見當年的精緻。現在張氏的孫子張人鳳住在三樓,一樓、二樓都分給了他人。張家出國去了,鎖上門,我們無緣登樓瞻仰。
張元濟一生除了出版書,也是讀書人和藏書家。以張人鳳現住三樓的面積論,他收藏的那些珍本書、善本書想已不在。不過他出版過的那些書,都散落千家萬戶,永存人們心底。
【2007/07/12 聯合報】@ http://udn.com/

2007年7月5日 星期四

心靈疆域的擴展與重疊

心靈疆域的擴展與重疊
【聯合報╱李時雍/報導】
2007.07.05 02:05 am

席慕蓉。本報資料照片/記者鄭超文攝影
連綿終日的大雨,到了傍晚逐漸歇緩,我提早抵達清華大學合勤廳。小小的廊道已有許多學生在安靜地等候入場,人手翻著書,舊黃的書皮,《有一首歌》、《七里香》、《無怨的青春》;屋簷雨水匯集,一如年輕學子嘴裡默讀的詩句,滴落成韻。全場座無虛席,期待席慕蓉的到來,訴說「心靈的疆域」。
故鄉需要時間來經營
席慕蓉由自我的探問開始,展開對疆域的省思。過去也曾在一地穩定生活長達二十年,近幾年卻頻繁地回返蒙古,令周遭朋友和自己都深感困惑,為什麼會對於蒙古高原懷有如此激烈的情感,並且在十幾年間,像被什麼聲音所呼喚,而不停地兩地間遊走。她回憶解禁後的1989年,第一次拜訪父親的草原,「我一直以為我回去了以後就了了一個心願,看到父母的故鄉;但是對我來講,我其實沒有故鄉。」如果故鄉除了是一個空間的指稱,更是因為那些空間上與自己有所連繫的人,關心和愛護你,方能建立,「那是需要時間來經營的。」像她們這樣的一代,在特殊歷史因素下,許多人「來不及為自己準備一個故鄉」。
「我是一個容易被美的光影吸引的人,或者是空間的感覺,或者是人的臉上的表情。」而蒙古,或許正存有某種特殊的光與影,吸引著她。另一方面,席慕蓉以大興安嶺之旅為例,1994年夏天第一次拜訪,朋友說,其他季節的光影風景更為漂亮,於是執著的她,兩千年去看金黃秋光、零二年去看第二場霜降,直到今年已經第七趟前往,看盡滿山遍野的杜鵑花。
疆域是會重疊的
除了被美所吸引,以及親睹似曾相識的歷史文物,更多的是成長過程中,身分的隔阻與被誤解,使得席慕蓉在能夠接觸蒙古文化時,油然而生更大的求知欲望。「我所以為的我,不是單純只有我所知道的我;還有我所不知道的我,住在我的心底裡。」許多時候,當她對於所處的當下環境習以為常,安居於室,住在心裡的聲音會問自己,「妳打算怎麼辦?」
也許就是這些原因,使得席慕蓉不斷前往蒙古。但在經過這麼些年,對於「心靈的疆域」的理解,已經不僅是從閱讀或行走中,拓展生命的一種方式,席慕蓉其實更想說明的是,當「我的疆域是和別人的疆域重疊時」,不同族群、不同文化的雙方,該如何對待和自處。她提到,她時常會在書裡畫上一幅蒙古游牧文化的疆域圖,「在政治的地圖上或許不存在,但在人的心裡還是存在著。」因此我們更必須避免任何本位主義的觀點,避免以自己的疆域為中心,看待他者,甚至否定他者;這包括對於現實空間的尊重與維護,席慕蓉提到在新疆看到愈趨一式的文化空間,同樣的,為開發而翻建消逝的老北京,如今只能透過將拆毀的斷垣殘磚在另一處拼湊重建,以茲想像,或者幾年不見的竹北,現在也已經不復認得。故鄉需要時間來經營,「而一個城市為了維持不變,它所要花的精神,其實是要比改變來得更多。」
進一步說,疆域的重疊是人與人的,更是人與環境的。席慕蓉回想這次到新疆參觀石油開發工程,表面上,這世紀三大工程之一的「西氣東輸」,四千公里的管線可以將原料一直輸送到長江三角洲,但是過程中對於塔克拉馬干的破壞程度,是任何配套措施都難以彌補的,她在心底問:「你們有沒有問過塔克拉馬干有沒有同意?」「我們心靈的疆域沒有容納自然界的需求;失去了的家園,除了是人以外,自然界也在失去它的家園。」這不只是遠方,而是每一刻都在我們身邊發生的事,席慕蓉講到前幾天經過關渡附近的大度路,在四線道中央的安全島上,竟然看見屬於草野稻田的白鷺鷥,在那膽怯地覓食,她感慨地說:「這些都回不去了,塔克拉馬干回不去了,白鷺鷥也回不去了。生命有很多東西值得珍惜,如果我們稍微有一點點尊重別人的善念,許多事件不一定會變成這樣。」
放慢腳步,從容地停留
即使現在台灣發展的步調似乎緩慢了一些,但這不見得是一件壞事,在快速現代化過程中,「文化的壓路機,會把許多幽微細緻的文化輾平。」
這包括在人類與自然界的遭逢、族群與族群的遭逢、人民與政府的遭逢,同樣必須多為處在邊陲弱勢的群體考量,並非是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對方,替對方發言的「無知的慈悲」,將我們所認為的幸福給予他們,而是透過瞭解他人的心靈疆域,傾聽他們真實的聲音。
回到這些年與蒙古的感情,席慕蓉總結說:「我很高興,雖然我得不到一個故鄉,卻擁有許多家鄉。」在最後的一點時間,席慕蓉播放了這幾年拍下的幻燈片,一邊詳盡解釋,就像是她自己心靈疆域的一次導遊,可以看見那些蒙古馬、黑森林溼地、青銅文化、打火石、岩壁畫,特別的游牧文化景觀。在這樣的聆聽中相互理解,在每一個擴展與重疊之處,才能存有更多的情感和包容,當許多事物都在消逝而「回不去了」的時候,席慕蓉提醒,也許真正需要的是,在各自的生命歷程上放慢腳步,偶爾從容地停留。
【2007/07/05 聯合報】@ http://udn.com/

愛情


愛情
【聯合報╱梭羅(Henry D. Thoreau) 周亦培/譯】
2007.07.05 02:05 am

假如吹毛求疵或討價還價在買賣中都不是好主意的話,那在愛情中就更糟了。因為愛情必須像箭一樣的直接。
男人和女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重大的區別使他們彼此吸引,沒有人能圓滿地回答。也許我們該先來探討,把智慧歸諸男人、愛情歸諸女人(當然不是絕對的)是否公平?男人總對女人說,你為什麼不能更聰明一點?女人總對男人說,你為什麼不能更體貼些?聰明或體貼都不是他們自己作得了主的,但除非雙方都能聰明而體貼,不然就不可能有智慧或愛情。
天下最美妙超凡的東西往往殊途同歸,只是我們欣賞的方式和感覺不同而已。我們可以在美景中看到、在音樂中聽到、在香氣中聞到、在美味中嘗到、在健康中整個身體都感覺到。其中的分別是表面而明顯的;但我們卻無法表達出那相同的本質。情人在他所愛的一瞥中,看到了夕陽映西天那樣的美麗。在人類的眼瞼,和將要閉眼的白晝眼瞼下,潛伏著同樣的精靈。在「眼睛」小小的範圍內,包含了晨昏←古而自然的美。而有哪個沉緬愛河的天文學家,能測量出眼睛不可捉摸的深度?
少女隱藏的,是比田野裡花萼包藏著的花果更加甜美,假如她側開了臉向她的純潔和崇高的決心吐露心事,諸天會為她回顧,萬物會稱她為后。
在這種感情下男人好比是艾奧路豎琴上的一根絃,隨著早晨的和風而永遠顫動。
乍看之下,戀愛是普通得不足為奇。自古以來河畔有多少印第安少男少女經過它偉大的教化,而這一代卻仍不厭惡也不氣餒。因為愛情不是個人的經驗。雖然我們不是完美的媒介,它卻不沾染我們的缺陷;雖然我們是有限的,它卻是永恆而無止境。不管什麼種族住在河畔,甚至當人類離開了那裡,同樣神妙的影響依然孕育著。
也許在最強烈的愛中仍存有一種本能,它防止了全然放棄或全盤投入,使最熱情的戀人也稍有保留———那個本能就是「期望改變」。因為即使最熱情的戀人,也不會傻到去追尋永遠不變的愛。
如詩的「友誼」(譯者注:梭羅有時寫「友誼」實指「愛情」;寫「朋友」實指「情人」)是那麼的少,卻有那麼多人結為連理。人好像不願運用他的天賦,而太容易向本性屈服。一個人可以陶醉在愛情中,卻不見得就可以找到他的伴侶。很多婚姻的本質與其說是運用常識的明智之舉,不如說是順從本性的一種需求。但好本性一定要以好心靈或好智慧為依據。假如能明智,有很多婚就結不成。假如能運用超智或未卜先知,那我們可見證的婚姻,更是少而又少了。
無論我們的愛是增是減,它的特性可以這樣形容?
敬天上的靈,
愛世上的人。(按:梭羅的詩)
愛是一個嚴厲的批評家。它比恨更不輕易原諒。一個認真去愛的人,要比別人都經歷更多的磨難。
你的朋友會不會因為你價值的增加而更接近你?她是否會因為你越高貴、越有美德而越被你吸引、越願意做你的朋友呢?還是對那些漠然無視?你不求上進她是否還會喜歡你?是的話你必須理智地和她分開。
愛情像火,但也必須像光。
缺乏了辨別能力,最純潔的人行為也是粗魯的。
一個觀察細微的男人,要比一個感情用事的女人更女性化。心是盲目的,愛卻不盲目。任何神明都沒有愛那樣明察秋毫。
在愛情和友誼上,想像力和心同樣的重要;一個發怒了,另外一個就會疏離。想像力是那麼的敏感———通常它會比心先受傷。
相形之下,我們比較容易接受心的傷害,而不能接受想像力的傷害。想像力知道———天下事都逃不過它高自鷹巢的一瞥———它控制著整個心胸。我的心也許仍然嚮往著山谷,但我的想像力不允許我跳下阻擋我的懸崖,因為要是想像力受傷、它折了翅,那它就不能飛了,即使向下滑翔也不行。詩人說,我們「莽撞的心!」而想像力從來不忘記,它不斷地反覆記憶。它不是無憑無據,而是合情合理的,只有它運用了智者的一切知識。
愛情是一個最深奧的祕密。即使是對所愛的人洩露了,也就不再是愛情。好像愛情是愛你的我專有的。當愛情消失時,祕密也就洩漏了。
在和愛人的交往中,我們回答問題時,希望永遠心平氣和,即使反對也不會加以質問———我們回答時會像指南針指向各方那樣精確而可靠地一一作答。
我要求一切盡在不言中。我毅然離開我心愛的人,因為有一件事我必須對她明說。她還問我!她應該心領神會才對呀,需要我來對她解釋就是我倆的差異———也就是我們之間的誤解。
熱戀中的人從來聽不見別人告訴他的話,因為他認為那些話通常不是錯的就是老掉了牙的;但他聽得見正在發生的事,就好像獄卒聽到了川克挖地道的聲音,而誤以為是鼴鼠。
這種關係在很多方面來說可能是瀆神的。雙方也不見得有同樣的神聖態度。假如戀人發現他所愛會用魔法和使迷藥!假如他聽到她向超靈人討教!那愛的符咒就立刻解除了。
假如吹毛求疵或討價還價在買賣中都不是好主意的話,那在愛情中就更糟了。因為愛情必須像箭一樣的直接。
我們可能看不清我們朋友的真面目,而只看到我們想看的一面。
愛人要求無偏。他說,請你對我公平。
若得理性愛
豈無善解心
自君心愛處
待我以親馨
天涯我追尋
人海唯斯人
焉得遨大千
無處不逢君。(按:梭羅的詩)
我需要你的愛,也同樣需要你的恨。你可以唾棄我的邪惡,但不要完全排斥我。
我心何所適
愛恨何所示
思之復思之
反覆誠不知
或云恨不已
或云不由己
吾恨欣然去
吾愛依然續
此愛不容叛
此恨不可減
消去縱毫微
終為皇天罪。(按:梭羅的詩。本文中的詩,均由劉兆玄先生翻譯。)
僅僅忠誠還不夠;我們必須珍惜和達成值得忠誠的超高目標。
事實上,我們要碰到像她那樣理想的人極不容易。我們要一無保留;我們要責無旁貸地全心投入這個結合。這是位值得天天大肆讚美的姑娘。我要把我的朋友從低下提昇到高上,無限的高,而在那裡瞭解她。然而,一般來說,男人對愛像對恨一樣的懼怕。他們只能料理低等的事情、應付眼前的工作。他們的想像力實在不配用來愛人,只能修補桶子。
你散步時碰到的陌生人,和屋子裡那個彼此相知的人,是多麼的迥然不同啊!後者像手足!像你農場上有個金礦!也像你門口的碎石堆裡發現了鑽石!那是多麼的難能可貴啊!她和你朝夕相處,繁衍後代。你要和神或女神一起散步呢,還是要兀自和鄉下人、惡人和粗人(carle)一起散步?一個朋友是否會像鹿或兔那樣美化風景?田裡的玉米、原野裡的蔓越莓,一切都會接受並助長這樣的關係。花會為新動力而綻放、鳥會因此而歌唱。一年中也會有更多的風和日麗。
愛情的目標在我們面前擴展延伸到永恆,直到它包容了一切可愛的,而我們也變成了萬物所愛。
(梭羅《湖濱書簡》即將由聯經出版公司出版)
【2007/07/05 聯合報】@ http://udn.com/

2007年7月2日 星期一

愛荷華之四

愛荷華
【聯合報╱楊牧】
2007.07.02 03:09 am

當太陽倏地淌失無蹤影,我的猶太朋友站在街邊豎起右手食指說:就像這樣,沾一點口水──你感覺風自北方來,指頭這半邊比那半邊涼,就是快下雪的徵兆……
愛荷華的日子快速飛逝,但總好像介於真與假之間。本來第一次聽到那地名,我曾經認真看地圖,找到幾條河流與公路交叉縈繞,襯托出一些完全沒有歷史聯想的地名,確定就在那裡。小城幾條平行的街道都矗立著百年前栽植的落葉喬木,秋天初臨,正逢巨大的葉子旦夕之間在變顏色的時候,淡黃轉成焦褐,轉黯紅。晨起看它一排一排在稀落的霧裡延長,彷彿時光深深的隧道點綴著堅持的街燈,而車輛靜默駛過,保持著鮮艷的色彩,以及行人,也彷彿永遠不為天寒改變他們多樣,富於表情的衣著。回頭看路兩旁各自粉漆停當,一棟接一棟絕不重複的平房,甚至當你走上隆起的路面或橋頭高處就看到偶然浮現的屋頂,甚至連屋頂的形式和角度,以及顏色,也都沒有一棟是重複的,這樣自由表述著一些不知道甚麼,而有些走廊下更懸掛大小不一的花籃,在秋風裡猶保持靜止,就像那廊下常見的搖椅,其實就是鞦韆吧,那樣靜止不動,好像從來就不曾搖過,前後左右如我們的想像。那霧一天比一天透出冷冽,使你開始覺得不堪緊握腳踏車的手把,或者進出那迎面的寒風幾次以後,竟使你證明有這個說法果然是真的,秋深以後來自亞熱帶的嘴唇真有了龜裂的跡象,每次不小心碰到那感性的部位,只發覺一種疼痛,傷害。第一張巨大的葉子掉落的時候似乎就挑在那個靜謐無比的凌晨,側過臉來靠著枕頭聽見卡答一聲是它打到窗外那節牆,隨即飄下,即使我那樣無意識地張開眼睛,自動、快速的反應,也來不及攫獲那決絕的姿勢,獨自擱淺在時間的涯岸,卻在發白的天光裡讓別的葉子繼續殞墜,只是你恐怕不再聽見聲音了。誰知道天籟勢必更加密集,只是我們不再追尋,等天明拉開窗帘,看院子裡外和路上到處都是落葉附著潮溼的土地,而且更有許多正隨時離枝,飄著搖著,持續不斷掉著。那時,即使你不專注追尋,那樣無心地走著,反覆哼著一首盛夏草原的歌,又屢次不期然被深秋的調子打斷,街道上已經聚滿了暗澹,焦殞無光的落葉,竟錯過絳紅或至少也應該有的正黃階段,都小堆小堆分布在那裡,我迎風的腳踏車左右搖著在忽然已經破裂,空虛的林蔭大道上掙扎,窄窄的輪胎輾過的是比手掌大的橡,榆,楓。
然而有一天醒來,你突然發覺右邊那窗特別明亮,正狐疑或也許是喜悅間,就聽到樓下有人說「下雪了」,果然就是,你暗中期待著的第一場雪。雪片紛紛在大開的窗子外遠近重疊地飄著,完全無聲的,也許就是嘈切地那樣不帶任何重量地飄著。無聲,似乎就是前門外緩緩駛過的汽車的聲音,隔壁房東的水壺蒸氣聲,另外一面牆下暖氣架子,偶發出如血管亢奮迸裂聲,或者這寥寂無比的清晨聽到久違了的火車照常「嗚──」劃過小城冬寒的空氣,是雪的聲音。我想像這城裡四萬多居民恐怕人人都比我早起,此刻正在街衢巷中各自行走前往茫然共無知的方向。我從屋裡出來,推門看那上下的木梯已經蓋滿白雪,鞋印是那一個或多個比我早起的人留下的,也許天未明就出門了,留下的痕跡又被雪花淺淺地,淺淺地撒上全新的一層。靜,其實是下雪天的假像,或者說雪停後當太陽正午前後適時升到高空,將累累堆在路邊或殘留街心來往不被車輪碰撞到的賸餘曝曬片刻,溶出些許清水,流過秋來鞋印和破葉未及清洗的汙痕,咕嚕咕嚕淌入陰溝裡,屋簷下就有縮著脖子,夾緊翅膀的鴿子把眼睛睜開剎那,失去了時序和節物的敏感,惶惑地移動一下,當我不小心踩到一灘以舊冰墊底的帶水殘雪,以至於不能自持地滑倒,重重地跌坐在人行道上的時候:
向誰的足印索求踏實的痕跡?
雪仍在落,北克靈頓街
南克靈頓街
克靈頓在校園邊緣上,再過去就是風飛雪白的大樓呈多角對稱或反比之勢靜靜地,各自占據一領域的空間格調:當太陽倏地淌失無蹤影,我的猶太朋友站在街邊豎起右手食指說:就像這樣,沾一點口水──你感覺風自北方來,指頭這半邊比那半邊涼,就是快下雪的徵兆。果然不久就看到雪花自天外舞落下來,而且越來越大,將校園上層出不窮的領域,人文和科學,工程,商學,甚至更遠更遠幾乎看不見的藝術館和另一個山頭的醫學院都再度,無分疏密地蒙上一層全新的白。我的猶太朋友說:這不是我發明的,是我父親從印第安人那裡學來的。這樣連續不斷地感覺風自北方來,雖然測試得準卻還幾分存疑,可是天氣不管怎麼樣都愈來愈冷了,冬深了,屋簷下的鴿子老早就躲到那裡去了,將抖索的空間悉數讓給嚴冬的冰柱前後左右,一排一排整齊地懸掛。足音橋下大轉彎的河水也結成厚厚的冰,聽說,那一年冬天就有人眾目睽睽之下,踏在河冰上走過去,從工作室這邊一直走到藝術館前才上岸。
那麼,春天甚麼時候來?最初是聽到一些水聲彷彿陌生,又好像熟悉。也一樣側著臉從夢中醒來的早晨,筋骨因為錯誤的姿勢有些不安,昨夜無心就升高的暖氣每過一陣子就嗶吧作響,小閣樓裡回音跳動,使你懷疑是不是有光四處閃亮。側著臉想像殘餘的夢正在將明的天光裡褪色,一小片一大片淡下去,終於在完全不見痕跡之前就聽到水聲,是流過路邊那條小河的聲音,哦是那久違的河水解凍忽然就潺潺恢復它明暗反射的走向,羞澀地打到潛伏的石子,發出春天的訊息,在巨大的橡,榆,和楓樹交錯的枝枒下,不能忍耐這隱晦的角落,當新葉顯然已經一一萌發在精神奕奕的大樹群中,淡綠的光芒均勻分布如網的枝枒,幾乎就是透明的,在朝陽下輕輕搖擺,證明是有光四處閃亮,當小河解凍,羞澀地翻過那些石子發聲,奔流。不久你扶著腳踏車從高處看水,一樣的細流,一樣的石瀨,似乎又長了一些比星星還遙遠的小花,也許不是,不過流水濺點春草的反光吧。早醒的葉子都已經成形,猶趕著迸發互生,紛紛抽長,為它完美的橢圓造型,並將軸邊的羽翅一一放下,微風裡快速旋轉著,卻久久才掉到地。那些日子裡你的神經敏感,否則就是環境周遭太多因子在超速變化,發生著,使你應接不暇。入夜不久,常看到一隻灰貓躡足在牆頭行走,有時白天也靜靜穿過鄰居的屋頂,從車房後躍下。有時聽到連續的呻吟與喘息,肯定是住地下一樓的鄭君在和他的女友做愛,聲音順著暖氣管從低處上升到最高的閣樓間,不減反增,就從床尾那排氣孔傳出來,碰撞我書架上的卡繆,里爾克,和喀伐非。鳥雀小群小群遊戲在漸漸濃密起來的葉子裡,靠近書桌那窗子外的平檯,忽然驚起,相繼搶飛朝下掠去。啊春天,春天就是這樣來的,在我誤入的闊葉林中,暖風浮著破碎的陽光,蛛蜘網結得比舊世紀的馬車輪還大,昆蟲鼓著多彩的翅自由來去,或者就是蚊蚋嗡嗡作響;站在縱橫頹倒的舊木當中,我看到成千的野菌在樹頭椏幹左右競生,甚至從蘀殼和腐爛的瘤罅裡迸爆出來,以不可臆想的色彩,至美與絕醜,在開始暗下來的晚照裡發光。啊春天,想像自己就這樣靜靜躺著,假定完全沒有預期,不知道已經抽長的蘆葦這樣周期輪迴,秋來以後又怎樣,冬怎樣──你怎樣,我怎樣,我們怎樣?屋角鈴鐺細聲響著,當我翻過這一頁完整全系列的共軛動詞,試探,進襲,離去。
這一天發覺暖風已經變成溼氣,充滿房東家的後院,從廚房推紗門走出去,把椅子擺好,坐下喝檸檬汁,果然有汗從額頭滑到眉毛,甚至最平心靜氣的時刻,像黃昏有鐘聲自校園那一邊悠揚傳來,狗在巷子裡淺吠,風把密密的櫸樹葉和糾纏點綴的小紅果搖亂又恢復平靜的時刻。還聽見甚麼?聽見裡面打果汁機的聲音間歇,紗門忽一下滑過銅樞紐,腳步踏在陽台上,恰好迎向提高的人聲:夏天到了。夏天是告別的季節,有人說。從克靈頓街沿山坡向下走,廣大的樹蔭裡找不到破綻,也不見松鼠忙碌的蹤跡,最低的河水忽然發光,回頭時又隱藏在樹幹和白磚牆後,也不見幾個學生趕路。這是告別的季節。匆促措手不及只為了提醒一切無非短暫,奇怪的是球場外那巨大高懸的牌示卻明白大書今秋以後二十年與各大學足球對抗賽的場次時間,持續排到一九八六年,甚至超過我們向來覺得不太可能來到的奧威爾宣稱那惡耗的年頭,如此義無反顧地前瞻未來,遙遠,渺茫,卻毫不示弱。怎麼知道我們還有那麼多未來?終於,強烈的陽光都關在外面了,蘋果樹結實纍纍,鞦韆架曬著,不見有兒童的影子,狗屋也曬著;白牆反光射到短短的窗簾布上,構成一種詭異的航海圖,幾條虛線引向完全不確定的地方;汗水已經越過眉毛滲透眼睫,並且繼續流淌向下,沾上臉頰,如淚,不能逼視的那倔強的淚。試探,進襲,離去。有時深夜行車忽然聽到噹噹鐵器敲擊的聲音,欄杆放下,是火車平交道的警示,一閃一閃將我們阻擋在青春的這一邊等著,各自想像各自一己的寂寞,噹噹,像教堂鐘為幸福的人敲,未來有一天。但你怎麼知道我們還有那麼多未來?
【2007/07/02 聯合報】@ http://udn.com/

2007年7月1日 星期日

感謝有柔軟心的醫師

討論特區感謝有柔軟心的醫師
讀〈我的十字架〉
安妮
吃完晚餐後,習慣看篇文章或讀報,是自己一天中美好的一件事。6月24日一如往常拿起了報紙的副刊,〈我的十字架〉吸引了我的目光,馬偕醫院楊育正醫師,分享了他多年行醫的心路歷程,字裡行間表露出對患者的關心,充滿了上帝的愛,讓我頓時熱淚盈眶。我的同事因卵巢癌正接受化療,但她很樂觀也很積極的配合醫師,為的是延續生命;因為有這麼多愛她的家人,她努力的活著、呼吸著,從她罹病到開刀、接受化療,看著她一頭留了幾十年的長髮,在短短的日子裡掉光了。
化療期間她還是充滿元氣的來上班。記得有回我同她進了化妝室,她離開時,我發現整個地板都是她的頭髮。看著滿地頭髮,我靜靜拿了掃把含著淚清理,心裡感慨很深,生命原來是如此的脆弱。
6月25日繼續看完下篇。楊醫師對人生十分豁達,遺書的內容是要孩子們為他唱聖詩……簡簡單單的遺書內容,唯有心中有愛的人,才能擁有這樣悲天憫人的胸懷。感謝有這麼一顆柔軟心的醫師,讓患者生命更加美好。
【2007-07-01/聯合報/E7版/聯合副刊】

愛荷華(之三)

愛荷華(之三)
【聯合報╱楊牧】
2007.07.01 04:57 am

大學依小山丘坡度自坪頂向下伸展,最低就是看得到的那靈秀的愛荷華河正宛轉繞一大彎,將岸上樹木花草的根莖浸得溼透,甚至天氣開始涼了,還看得見小花在綠葉叢中搖著。從英文系大樓順下坡路走到河邊右轉的斜徑,就看見作家工作室那幾幢簡單的房子,像是二次大戰時期遺留下來的建物,緊靠著河岸,隱約在新植的樹木之間,過去不遠有石階十餘級,升高就是橋頭,帶向一座木造的長橋這樣長長地,長長地迤向對岸。河既到校園,或許因為轉彎遲緩竟呈豐沛瀰漫之勢,幾乎使你以為是一潭平湖,但從橋上張望,確定就是迢遠自北邊浮泛來到的河流,到此正不惜將腳程放慢,胸襟攤開,創造了一段意外最寬最廣的河面,涇流之大,兩涘渚涯之間初雪不辯牛馬:
你曾在
那不可辨識的河之右岸
呼嘯如一株生長的小樹
後來我們為長橋取名,稱它為「足音橋」。而河又繼續南流,維持其無心的姿勢,終於注入密西西比。
我每星期參加一次詩創作班的研討會,和二十幾位背景各自不同的年輕詩人消磨一個下午,在咖啡和滿屋子香菸氣裡聽大家辯論作品得失,解說一章或句之所以然。那時顯然沒有人不全副精神投入看起來如此隨興發生的文字,一首毫無做作跡象的自由詩怎麼就在剎那間贏得全場的注意,交集切磋,好像在這往返推敲的過程中一定,必然可以找到甚麼樣的真理。是不是太認真了,或是有點愚蠢?可是就在那樣的年歲裡,各自擁有鉅大的期許,人人衛護著自己苦心孤詣的創作在紫色油印稿本上發出沉鬱的光,有人思維深刻,有人興高采烈,有人囁嚅堅持,有人顯然就是神經質的,但一個下午的辯論往往也看到迷漫的意識群中浮出多少澄清的理念,或辭藻。研討會通常由賈斯提士(Donald Justice)和史塔巴克(George Starbuck)主持,有時安格爾(Paul Engle)也來參加。安格爾是創作班的主任,通常在外旅行募款支持這項計畫,所以只能逢到不出門的星期一下午偶然出現;他幽默風趣,見聞廣,言談舉止和賈史二位之拘謹截然不同,每次都給研討會帶來輕鬆的話題。創作班裡有兩位同學我永遠不會忘記,一個是凱士脫(Robert Casto),他幫我翻譯羅爾卡的《西班牙浪人吟》。起先因為我讀羅爾卡,很快就為那深情而粗獷的山野城鄉,以及神秘的宗教和不可逆料的政治文化所吸引,就坐下把詩集前後翻譯一過,但也深怕透過英譯揣摩羅爾卡的原典難免不是隔了一層,於是就問懂西班牙文的凱士脫可否聽我將我的中譯以口傳方式還原,再度翻回英文,與他手中的西班牙文本對照評估,證明相去還不算太遠才完稿。我離開愛荷華那一年暑假凱士脫也去了英國牛津,後來就不知道怎麼樣了。另外一個是泰德(James Tate),比我還小幾歲,一個表面上害羞,卻無日無新作的年輕人,而且經常送出去發表。我雖然不曾深入他所有的作品,但讀過的卻少有特別教我覺得喜歡的地方,知道他的傳承無非惠特曼,克瑞因,威廉士一脈,和我心中想像兩百年來的英詩頗有距離,但這並不影響我們的友誼。我轉學柏克萊後不久,泰德被英文系聘為駐校作家,最後那一年他還把研究室讓給我用,方便我專心寫論文。等我到了麻薩諸塞大學比較文學系時,他先已經到了阿罕斯特,在英文系專任了。這就是我和泰德的緣分。
我在創作班的時候,曾經正式到英文系選修一年古英文,就是通常也稱盎格魯‧撒克遜,早期中世紀不列顛的文字。起初我在東海時對那僅有的一些古英文殘卷特別好奇,曾經到處找來觀看,繼之以歎息,如今能直接選修,當然不錯過。第一學期由一位不記得甚麼名字,衣冠楚楚的語言學家講文法,又讀幾首短詩和少數的散文選,班上多是研究英語史的人;第二學期整整十六個星期跟著馬加利(John McGalliad)教授細讀《貝爾武甫》,則除了文字語法的解析之外,也多涉詩與思想背景的討論。這應該是我平生第一次經驗到對話式的課堂文化。通常是先生坐在黑板前,隨興點到誰的名字,就由誰朗聲讀一段古英文史詩,然後將它翻譯為現代文,接著由先生講評,修正錯誤或稱讚幾句,更挑出重要,複雜的文法結構對著這學生追問,或開放給全班討論,務必求得水落石出方止。我對這種教學方法很快就習慣了,不但習慣,恐怕還很喜歡,後來幾年之內碰到的中古英文,甚至喬叟都一樣;至於拉丁文與古希臘文更似乎只有這方法可用,師生之間一來一往,通讀文本,繼之以翻譯,分析詞類結構,為文法歸屬找定位,最後才引經據典進入詩和思想之論述範圍,圓融深刻,源源而來。《貝爾武甫》班上三十多人,只有我一個東方面孔,也顯然比大家年紀輕得多,當然就引起同學的好奇,不知道我為甚麼會來選讀古英文,所以每個人都表現得很友善。其中一位看起來比較嚴肅,端莊,不苟言笑的中年人文法特別通,常主動拿資料給我看。後來我們一起吃中飯,我看他有些東西不碰,才知道他是摩門教徒,但我覺得他非常和氣。多少年後我經過奧立岡大學時又認識一位摩門教徒,也極和氣而睿智。他知道我老家在花蓮,竟回憶說早年曾經以摩門教士的身分在花蓮待過,而他們的教堂就在菁華街底靠近美崙溪的臨水高處。我說我童年時祖母就住在那裡。但他又說有一天他就突然不傳教了,因為覺得自己智慧不足,比起他們那段期間每天路上遇見的台灣鄉下人更膚淺得多,「而我們竟要求人家稱我們為『長老』,」他平靜地對我說,歎了一口氣:「我就決定暫時停止傳教,到西雅圖學中文。」我遇見他時,他早已以一研究《左傳》文字的論文獲得華盛頓大學博士學位,在奧立岡大學教授中國古文字,旁及希臘哲學。那一年《貝爾武甫》班上還認識一位同學名叫卡華德,留一點淺淺的絡腮鬍,美東背景,剛和他新婚妻子從英國留學回來,談話時喜歡流露少許的英國腔,對中西部鄉土本色總好像不太以為然的樣子。他除了熱心與我討論課文之外,兩夫妻也屢次要求讀我的詩作品,專注無旁騖的神色使我很感動。春暖花開時卡華德提議我應該學開車,而且由他來教。我記得那些日子裡每到遲遲的午後就聽他指揮將車子開進愛荷華新綠的農村大地,在田間公路上來回跑著,微微升沉而不覺,就看到太陽在無邊無際的玉米田外沉沉欲墜,繼則彩霞滿天,而終於就進入初黯猶明,開燈,廣袤的夜。我離開愛荷華城後,卡華德不久也以研究維多利亞小說的博士論文獲得學位,前往維吉尼亞一歷史悠久的學院教書;又過若干年,他在一張聖誕卡片上說已經辭卸教職,在政府機關做事,「雖然與所學不符,但薪水好得多。」這數十年來我們偶然通信,但我從不問他的工作情況,因為我知道有些政府職務是保密的,沒有討論的餘地。只是這數十年來每當我從行進的車裡探頭外望,看遙遠的夕陽照耀逐漸暗淡下去的大地,陌生的鄉野,未知的前程,往往就不期然想到卡華德,他家牆上裝飾的舵輪,和我們鑽研過的盎格魯‧撒克遜。
【2007/07/01 聯合報】@ http://udn.com/

2007年6月30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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