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21日 星期四

牛和農村



我在facebook上讀到一則貼文如附。台南景點【老牛的家】【德元埤荷蘭村】規劃了三公頃土地,設立老牛的家,給一生辛勞耕耘的老牛一個願養天年,溫暖的地方。在這裡可以看見美麗的農村風光和現在已經很難得見到的許多可愛的黃牛和水牛;同時,也體認到人和牛的親蜜關係,對牛的感謝,以及人道精神,讓人十分感動。請你們上網一看,或親自一遊,當會喜愛。

台南景點【老牛的家】【德元埤荷蘭村】-牛伯伯的養老院。荷蘭風車。http://www.ipeen.com.tw/touch/comment.php?id=770334
早期農業社會,牛是農家最忠實的伙伴,近期台灣役牛快速減少,機器取代牛耕,
為使這些勞苦功高的老牛得以善終,保存台灣牛種源,
德元埤規劃三公頃設立老牛的家,給退役老牛一個願養天年、溫暖的窩。


              此外,我在多年前曾經為我的侄兒施並錫教授《牛事一牛車》畫冊寫過〈牛和農村〉一文。我猜,他用油彩來畫許多牛,是希望來歌頌牛和農村,也可能用來安慰鄉愁。我把這篇小文章貼在這裡,請有興趣的朋友一讀,不知有無也安慰了你們對台灣農村的懷念和喜愛。


牛和農村
蔣家興  八十六年二月廿六日

台灣舊時的農村,牛是農夫的好伙伴。牛和農家是分不開的,牠是勤勞而溫馴的動物,幫助農耕、推磨、運糧或載人交通。農家要靠牛的力氣、勤奮才能做粗活,才有好生產;就像大自然中的土地、陽光、雨露和風霜,跟我們的關係密不可缺,牛隻對於農家的生活也是息息相關。以前農家的豐收、平安、吃得飽,一部分的功勞就是牛隻勞苦耕作貢獻來的;農人知道感恩,自早就把牛隻當作好朋友,像家中的一份子,心存對牛的喜愛和尊重的感情。
今年是牛年,元宵節剛過完,我們從年畫中可以看到有關牛的民俗描繪,例如:清代楊家埠年畫「迎春圖」中迎春牛的習俗,春牛代表富貴、豐收;陜西洛川「耕作歸來」中,牧童騎在牛背上,他們身前、身後跟著二隻牛,房前還有一隻牛,表現農民希望多養牛,過著富足生活的期望;蘇州桃花塢年畫中,把春牛比喻為富裕,春牛身上駝著聚寶盆,走在金山銀山之間。這些民俗年畫是很有趣味的,透露出中國農業社會中人類對牛的喜愛、感情和祈望,牛成為保平安、保豐收、圖吉慶的象徵。今年台北燈會以水牛與農夫「並肩耕富強」的大燈籠為主題燈:一個頭戴斗笠,身披簑衣的農夫牽著一隻大水牛,努力向前犁田;兩旁的對聯是「寧靜致遠並肩耕富強,鐵肩擔當併力開天地」,善頌善禱,願我風調雨順,國運昌隆,大家用牛的勤奮和毅力精神來開創真正現代化的國家社會。
農夫喜愛牛隻,愛其忠誠勤勞,許多畫家也愛把牛做為繪畫的對象,應該也是對牛的喜愛感情移轉來的。牛的體態樸拙厚重,步伐穩重,神態從容,本身就有憨厚之美;另外,不論是老農牽牛早耕,或是牧童騎牛吹笛,或是水牛和白鷺鷥相伴點綴田間,牛隻融在自然中都給農村帶來一片安祥和美感。藍蔭鼎先生「畫我故鄉」中就畫了許多農村景色和水牛,有一幅樹下樂趣水彩畫,畫著陽光普照,老樹新綠披展,家族與水牛在綠蔭下納涼,老伯伯又挪長菸斗出來吸菸,談播種、耕田、施肥等。披星戴月,農家生活中有勤與勞,有綠樹成蔭和鳥語花香。你說,是不是很美麗呢?
國畫中過去有許多以寫牛著名的畫家如韓滉、郭翊、沈周、齊白石、李可染等。特別是李可染認為牛不僅具有鞠躬盡瘁的品德,值得人類尊崇,且牠的形象軒宏無華,也著實可愛,於是立志要用水墨為牠們歌頌一番。他住在重慶金剛坡農家,睡房隔鄰便是牛棚,在朝夕與牛相對下,他寫生了大量的畫稿,把牛的形態、性格、特徵都貯藏在腦中,誰也沒有比李可染更熟悉牛了,何況他還學牛的反芻,消化轉化,不斷畫牛,加上他美學意境的修養,筆法蒼與潤,使他畫牛自成一家。聽說李可染成名後,再投入齊白石門下,某次,他畫了一幅「晚涼中看浴牛」,把此畫拿給齊白石批評,齊老一看,驚喜萬分,讚賞極了;齊白石自稱「耕硯牛」,畫過不少牧牛圖,但他覺得李可染畫的才是真正生活而神采有趣,一問才知李可染也是牧童出身,當時就決定從此把畫牛這條路讓給李可染。畫牛成為李可染的專門題材,他為自己的畫室命名為「師牛堂」。幾年前在歷史博物館辦了一次大陸來的李可染作品特展,我還看到複製的師牛堂原貌,印象特別深刻,當時深深被他作品的簡樸、悠閒意趣感動。
本來只想隨意談一點對牛的印象,卻把話談遠了。對於牛,我也有特殊的喜愛感情,我老家住在鹿港,鹿港是一個小鎮,四周鄰接鄉村,從鎮裏騎腳踏車十幾分鐘就可走入鄉間。我小時候雖然不是牧童,卻是經常看到水牛和黃牛,也熟悉牛,對牛也有一份鍾愛的感情;因此,長大後看到台灣鄉村有牛的景色或畫中的農夫、牧童和水牛,都會有一陣與兒時記憶共鳴的喜歡。最近有時回去鹿港,沿途鄉間的牛消失不見了,想想台灣其他地方的牛好像也不見了,不免有點懷念的惆悵。
施並錫是我的侄兒,他生在鹿港,長在員林,大概也是兒時對台灣農村和牛的喜愛情感,根深蒂固藏在心中,聽說他要用油彩來畫許多牛畫,我猜,他希望來歌頌牛和農村,也可能用來安慰鄉愁,不只對他一個人,恐怕也是安慰許多人對台灣農村的懷念和喜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