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13日 星期六

這些詞,那些詞》骨董與洗錢

這些詞,那些詞》骨董與洗錢

http://udn.com/NEWS/READING/X5/4641691.shtml

【聯合報╱張大春】
2008.12.13 02:22 am

大部分關於以骨董貪汙的記載都寫得相當隱晦,看似清正廉潔的道德教訓尚不敵文人官場中對於金石字畫的崇敬之情。或者:骨董實在太好用了,誰都不願意拆穿說破……
圖/阿尼默
唐魯孫先生的文章〈飄在餐桌上的花香〉提到過一個人──盛伯希。
餑餑鋪藤蘿餅的做法跟翻毛月餅差不多,不過是把棗泥豆沙換成藤蘿花,吃的時候帶點淡淡的花香。因為藤蘿花在北平並不是普通的花卉,得來不易,所以特別珍惜,不肯大量使用。我住在北平粉子胡同東跨院,小屋三楹,東西各有一株壽逾百齡的老藤,虯蟠糾錯,用巨型的豎架支撐之下,藤各依附刻峭崔嵬的太湖石上,靈秀會結。
據說丁香紫藤,樹齡愈老的愈早開花,所以別的地方花未含苞,而這兩株老藤,早已花開滿枝了。藤蘿架下設有石砰石凳,每年到花開,據說當年盛伯希祭酒最喜歡在花下跟人鬥棋隨酒,更給這小屋取名雙藤老屋,而捨下所做藤蘿餅,經過名家品嘗,一致贊好,也就成了一時名點。
盛伯希,名昱,和翁同龢、潘祖蔭等人研索鐘鼎篆隸,十分知名。這幾位往來箋翰,率用籀分,是以京師裡知道的都稱他們做「金石家」。這裡頭就傳出故事來了。
一說是潘祖蔭的弟子、一說是盛伯希的學生,也有說是出自翁同龢門下的──總之是個年輕人,某經過一家餅鋪,看見有賣馬蹄燒餅的,燒餅中央微微缺了一塊,看起來頗類一古錢。這年輕人好事,買了個回家,鋪紙濡墨,把個燒餅給拓下一張來,上呈於師,說:「我在骨董鋪子裡一眼見了一塊古錢,太貴,買不起;便央著店家讓我給拓了一張,請老師考證、考證,看是個甚麼來歷?」
為人師的不能讓弟子失望,於是翻撿出放大鏡,仔細推稽之、鑑賞之,最後說:「這是殷商時代某帝所製之錢,稀世之寶也!」這學生也著實是謔性,當下從懷裡掏出那馬蹄燒餅,說:「依弟子看,還是從這燒餅上來的居多。」
相較於翁、潘、盛三人來說,阮芸台更是此道中的前輩,他敢在自家大門上榜書一聯,曰:「三朝閣老/一代偉人」,學問、政事、道德、文章都不得了,一旦遇上骨董,還是漏了餡。前面這個燒餅故事也有安在他身上的。
阮芸台有個學問佳、人卻極其放誕狂傲的門生,叫汪中,字容甫,此人非但整了老師一個冤枉,還訛了他不少銀兩。汪容甫耳聰目明、博聞強記,識界寬,辨別精敏,其實也是阮芸台的手眼之一;阮對之倚仗頗深。
某日,汪容甫進見,打從袖子裡摸出一塊石頭來,古色斑斕,仔細辨認,發現石上隱隱約約像是題落了款識,篆法奇古。阮芸台立刻有了極大的興趣,問道:「此石從何處得來?」汪容甫道:「這就是老師一直訪求無門的古石啊!雖然看起來殘破些,上骨董鋪子裡買,一個也得要上千兩銀子呢!我花了好幾個月的力氣,僅僅找著了這個──老師細細地玩賞罷。」
阮芸台諦視再三,嘆為觀止──這就不只是玩賞玩賞而已了。結果令汪容甫毫不意外,阮芸台最後懇求著說:「我跟你買了它罷!」親師徒、明算帳,汪容甫開價不二:一千兩。
過了幾日,師徒倆又碰面了。汪容甫問阮芸台道:「我給老師蒐羅的古石好不好哇?」「好!真是好!」「那麼老師還想不想多看看幾個呢?」「當然、當然。」汪容甫於是帶著阮芸台,上河濱茶店裡逛去,信步走向茶店後頭的河灘,說:「老師看這河灘上的石頭跟您手裡那一塊比起來,孰為較佳呢?」阮芸台低頭一看:從腳邊直到河邊,像他手裡那樣的石塊何啻數千萬枚?這一下老先生懊惱起來:「你、你、你怎麼耍我?」
「偶爾的替『金石家』留一個一擲千金的笑談,您生這麼大氣兒幹嘛?」汪容甫說。
他說得好,阮芸台聽得更好──畢竟是「三朝閣老/一代偉人」,那氣魄、那寬容,他非但沒有再惱下去,反而多給了汪容甫幾千兩銀子,不知道是要買他封口?還是要謝他留名?
說到因博雅好古而沽名、而得名、而留名者,有清一代蒐羅極富的畢沅不能不提。畢沅幹到總督大位,其門生僚屬遍天下,凡識字的幾乎人人都知道:畢秋帆的名字直等於買骨董。四方骨董客探其所嗜,羅致佳品,沒有不大飽囊橐而去的。
畢秋帆在擔任陝西巡撫的時候,正值六十壽誕;正日子之前,撫台衙門裡出了一張正式的公文:凡送壽儀者一概璧謝。這是表示風節凜然,試圖倖進者自當敬而遠之。但是話中有話;那是教人拐彎兒抹角地孝敬。
有個知縣,在省中素稱能員,知道旁人不敢胡亂獻金求媚,他就更有機會了。於是獨贈古磚二十塊,篆紋斑剝,古色古香,而且磚上還有年號題識,還可以比對推治,頗容稽考,居然是秦漢之間的東西。
畢秋帆一旦得之,當然大喜過望,親喚前來送磚的家丁,當眾溫言婉語地囑咐:「我早有通告,壽禮一概不收。可今日一見你家主人能留意古物,足見不是風塵俗吏,與尋常餽送大是不同。你先回去,代我向你主人面致謝意;緩幾天我定將致函再申謝悃──來啊!看賞。」
那家丁一聽這話,樂了,連忙替他家老爺吹噓起來:「稟大人!家主人為了您甲壽,可費了心思了──大人不收贐金賀儀,家主人更不知該如何孝敬,想了許久,才想出這麼個辦法兒:召集全縣燒窯工匠,齊聚縣衙之中,由家主人親自監工燒作,再挑出燒得最漂亮的,給您送來了──這還真是一番難得的苦心哪!大人高了興,是家主人的榮幸,小的也放心了!」
大部分關於以骨董貪汙的記載都寫得相當隱晦,看似清正廉潔的道德教訓尚不敵文人官場中對於金石字畫的崇敬之情。或者:骨董實在太好用了,誰都不願意拆穿說破。骨董之鑑賞、買賣在有清一代之所以發達起來,絕對不是一般所謂「樸學大興,學問從餖飣中來」,於是累積了方家的眼力,乃能漸漸形成好古、懷古、知古、售古的專業;而是有一種絕大的集團共識,使得貪賄聚斂的行為有了高尚博雅的掩護。清末因鐵路風潮被亂軍砍掉腦袋的端方就是個用骨董洗錢洗得十分風雅的人物。
端方小有才,尤擅嵌字對聯。在兩江總督任內,與樞廷親貴、封疆大吏之間的往來極其密邇。有人就學他寫嵌字對聯,也給他來了一副:「賣差賣缺賣釐金,端人不若是也/買書買畫買骨董,方子何其多乎」。他手下有兩個幕客,一個叫沈幼彥,一個叫王效禹。
在尚未入幕之前,沈、王二人已經相熟識了。王是直隸人,沒甚麼學術,一肚子稗談野史、掌故瑣聞,聰明伶俐得很。忽然有一天,使者奉簡而來,說是沈幼彥耑邀在某茶館密敘。
沈開門見山地問:「老兄也過了而立之年,還想就這麼混下去麼?」這話嚴重,王效禹是個機靈人,立刻瞭悟,道:「是有了絕大生計了?」沈幼彥點點頭,王效禹再追問緣故,沈幼彥卻不往下說了,岔出去別立一題,道:「我知道你肚子裡珍聞軼事極多,有甚麼磚的故事沒有?」「不明白。甚麼磚?」「磚瓦木石之磚。」
是的,磚。王效禹登時笑道:「近聞你老兄這些時同端午橋制軍過從甚密,可是他手上又得著了甚麼樣的古磚了?」沈幼彥點點頭,道:「聽說制台要添一兩個幕座,專請能識得骨董器物的長才。我就想了:像你我這樣的人,或許一生吃穿不愁,但是想要立業發跡,則戛戛乎難了。咱們的手段在交際,若無登高之梯,將來如何是個了局?」
「所以你老兄就想應這個幕座,登一高枝,再展鴻圖了?」
「不是我,是我們倆!」說著,沈幼彥從袖囊之中掏出一張摺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方,攤開來一張大紙,再一瞧,是六六三十六塊拓印,每一塊上都有精雕細鏤的古文,似鳥書、似蟲文,一睹如篆籀,再觀又如鐘鼎。果然是斑斕古奧,應屬奇珍。
沈幼彥接著道:「這是個門檻兒!你肚子裡的雜學豐腆,吐囑清高,把前朝那些個金石家、鑑賞家留下來的話柄隨手一抖擻,必能讓大帥傾心側耳。到時候就算連一塊磚紋都沒考出來,說不定也能賺一青眼,令大帥有所屬意──」
「不,既然要這差事,就非到手不可。」王效禹說著,將那紙拿過來、摺好、收進自己的袖囊裡。
到期端方約見,主客落座之後,略一寒暄,主人問到正題,王效禹不慌不忙地掏出那張紙來,眉一皺,眼一低,道:「敢問大帥:坊肆主人開了多少銀子的價兒?」
這一問問得奇,明明是請你來鑑識考訂的,怎麼問起價錢來了。端方有些詫異,隨即改了顏色,道:「人家還沒開價呢!咱們這是論學問,不是生意。」
「請恕某直言:若是不開價,這價錢就大了。大帥一旦賞識起來,人家信口開闔,大帥豈不要破財了?」
端方聽到這兒,也皺起眉來,轉臉衝沈幼彥道:「貴友倒是很能替我打算盤哪!」這話任誰也聽得出來,是一根軟釘子──不消說:差一步,就要端茶送客了。沈幼彥還沒來得及接腔,王效禹又道:
「近日市面兒上多漢磚,漢磚上的文字大多是某年、某月、歲在某某之詞。因為漢武好長生,常見萬歲之詞。三國之磚,就有墓誌之文了,此後一直到隋唐,磚上有文字的,大多是壙磚,就很少見磚上刻字的了。」王效禹不慌不忙地說:「倘或是古磚,要在秦漢之間。彼一時也,宮殿起造得多,磚石用得也多──試想阿房宮一路綿延三百里,得用幾千萬塊磚呢?無論如何摧殘破壞,必有孑遺;且每磚文字,理當一致,然而至今不見有兩磚同出一文者,這,不是很怪的事麼?
「再者,即便取自三百里宮城,但凡有一起宮殿,必是一處窯燒,才能整齊畫一,磚上的文字也才能相互連綴,以彰顯上下四方之美,試看:如今市上風行之磚,竟然也沒有同出於一處殿宇者,豈不奇怪?大帥今日得了這三十六塊磚,想必是來自三十六處宮殿之物,不多不少,六行六列,每殿之磚,分寸恰足,可見這三十六殿的規模形製,居然是一模一樣的──難道三十六殿是『貢院考棚』麼?」
才說到這裡,端方已經明白了王效禹的意思:古殿磚根本是假的。他哈哈大笑,起身一揖,道:「王夫子!你還真是本帥要訪找的人才哪!好,我再問你:倘若坊肆主人真來問消息,也開了價,我該怎麼還呢?」
「大帥高明!不還價,就是不要了;不要雖不至於上當,可不上當也發不了利市。大帥問如何還價,就是還有出手轉讓的意思了……」王效禹略一沉吟,指著拓紙邊邊角角上的一枚磚印,畫了個圓圈,道:「大帥殺他一半兒的價,再砸了其餘的三十五枚磚,獨獨留下這一枚清賞。此事還得當著那坊肆主人面前為之──這樣一來,彼此就心照不宣了。」
這裡頭的玄機甚深:當著騙子的面摔壞三十五枚假秦磚,意思就是揭穿他的把戲;揭穿了騙術,卻還肯付錢買剩下的一塊磚,明擺著就是說這剩下的一枚古磚將來是另有用處的。有甚麼用處?來行騙的坊肆主人自然不會不知道──但是這待價而沽的魄力,就只有總督大人幹得出來了。屆時總督要轉騙他人,要喊價,坊肆主人能不幫趁幫趁嗎?
王效禹的一番話是生意,哪裡是學問呢?不,在端方眼中,這才是他要的學問呢。此後沈、王二人在端方幕中直到他出任鐵路督辦為止,沈幼彥刮了多少銀子沒人知道,王效禹開了一家銀行倒是海內知名的。
【2008/12/13 聯合報】@ http://udn.com/


翁同龢 來源 百度百科 http://baike.baidu.com/view/21599.htm

  翁同龢(一八三○——一九○四年),字叔平、瓶生,号声甫,晚号松禅、瓶庵居士,江苏常熟人。大学士翁心存之子。咸丰六年(一八五六年)一甲一名进士,历任户部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刑部工部户部尚书军机大臣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是当时著名的清流领袖。光绪戊戌政变,罢官归里。卒后追谥文恭。翁同龢为光绪师傅,“得遇事进言”,光绪“每事必问同龢,眷倚尤重”。
  清道光十年(1830)四月二十七日,翁同龢出生于北京城内石驸马街罗圈胡同。翁家世居苏州府常熟县(今属江苏).翁同龢的父亲翁心存,字二铭,号邃重,道光进士。曾任礼部、户部、工部尚书、翰林院掌院学士、体仁阁大学士,充任上书房总师傅,授读恭亲王、谆郡王、惠郡王、锺郡王。晚年曾任同治皇帝师傅,是道光、咸丰两朝的重臣。翁同龢的母亲许氏,出身于一个官僚家庭,自幼通《诗》、《易》,晓五经,尤好读史书。许氏婚后,由于翁心存长期在京为官,不常回家,全部家务就由她一人操办。翁同龢有兄姊四人。长兄同书,字祖庚,号药房,道光进士,官至安徽巡抚。次兄同爵,曾任陕西、湖北巡抚,署理湖广总督。两位兄长学问上都有一定功底,翁同龢深受影响。两位姐姐也都聪明过人,大姊寿珠尤其聪明,诗书过目成诵不忘。翁同龢是兄姊中最小的一个,备受兄妹疼爱。翁同龢四岁以前,父亲曾先后出任四川、江西等省学政,全家跟随,生活不太安定。其间,母亲和大姊教他阅读了《三字经》、《千家诗》,背诵了几十首唐诗宋词及近人吴梅村的诗,开始了启蒙教育。六岁那年,父亲回京任职,翁同龢遂入私塾就读。在私塾的前两年,他的功课早晚由大姊辅导,他的《四书》、《五经》和《毛诗》都是大姊亲自教授的。
  翁同龢八岁时,父亲辞官回乡,供养老母,他也随之回到了家乡。在故乡,度过了他的青少年时代。乡居10多年,翁同龢利用其家有大量藏书的优越条件,牢记魏人董遇的"为学当以三余"(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晴之余)的名言,终日埋头读书。清明时节,春暖花开,不少人家子弟披红戴绿、踏青外游,可他除随父兄扫墓外,曾不出书房一步。夏日,气温上升,挥汗如雨,他仍手不释卷;蚊虫四集,他便在案下置一空瓮,将两脚放进去,读书不止。严冬,则手持铜炉,吟诵不辍。他先后阅读和浏览了先秦诸子、唐宋八大家等人的著作不下百余种,从而打下了坚实的学问基础。翁同龢九岁那年,参加童子试,一举考进了由其父担任主讲的县游文书院。在这里,他常与同学聚集在一起切磋学问。翁同龢好谈历代典章制度,尤好谈《周礼》,认为周公、孔子所讲的道理在当今也可以行得通,士大夫立志当以周公、孔子为榜样。他的议论,常常遭到同学的非议,翁同龢坚持己见,常与他们争得面红耳赤。
  在游文书院读书期间,翁同龢还同常熟、昭文(雍正二年即公元1724年分常熟县置,1912年并入常熟)两地的书法家交往,与他们结交为友。研摩碑帖,从而为他后来书法自成一家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由于他天资聪颖,学习勤奋刻苦,再加上家庭的影响,翁同龢在乡里渐渐有了名气,正如他自己所言:"少壮才名第一流。"
  乡居期间,在父兄指导下,翁同龢开始习作八股文,准备走读书做官的道路。正当他在仕途的道路上举步之时,道光二十年(1840)五月中英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道光二十一年(1841)六月,英国侵略军从广东沿海北上,进犯长江门户吴淞口要塞,江南震惊,百姓纷纷举家迁避。翁同龢一家避居苏州(今属江苏)。在苏州,翁同龢游览了宋代大政治家范仲淹的旧居"端园"和祠庙白云寺,将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言铭刻在心。三个月后,全家回到常熟,过了不到一年的平静生活。道光二十二年(1842)五月,英国侵略军侵入长江,沿江守军溃散,百姓四散逃命。翁同龢全家再次逃难,避居常熟南乡钓渚渡卫家滨。钓渚渡离明末抗清英雄瞿式相故居不远,距顾炎武当年隐居的唐市语廉泾也只有数里之遥。在钓渚渡,父亲又一次给他讲述了瞿式相和顾炎武英勇抗清的故事,使他的爱国思想进一步萌发。
  翁同龢之兄翁同书因在太平天国战争中“颂贼”等事,遭到曾国藩、李鸿章弹劾,翁同龢由此终身与李鸿章为仇,李鸿章在洋务运动中主张的变科举、重西法、练海军、开铁道诸事,处处遭到主持户部的翁同龢掣肘,“故李公困疆畿二十年,疑谤纷纷,终不获行其志”,
  在甲午中日战争爆发前,李鸿章和后来的蒋介石一样,主张寻求国际调停,尽力避战。而翁同龢则极力主战。七月十四日李鸿章电请从朝鲜撤兵,清廷不准。翁同龢力主添兵,“调东三省及旅顺兵速赴朝鲜。”
  八月一日,中日两国同时宣战。十七日,翁同龢在军机处阅李鸿章“电谓俄人有兴兵逐倭之意”后,“力言俄不能拒,亦不可联,总以我兵能胜倭为主,勿盼外援而疏本务。”九月十六日,平壤失守。次日翁同龢抨击:“合肥(李鸿章)事事落后,不得谓非贻误”,促使光绪帝颁谕“著拔去三眼花翎,褫去黄马褂”。十七日黄海海战爆发,北洋舰队损失惨重。翁同龢感到“鸭绿江一线可危,即渤海亦可危。”二十一日,建议“宜调东三省兵,而急设大粮台,派大员经理,又于鸭绿江岸筑土炮台等数事。”十月十四日,翁同龢得知英使欧格讷提出由列强联合行动促成中日和议,但日本须索兵费的主张后,极为愤慨,当着慈禧太后的面“指陈欧使可恶”,力主继续战斗。二十四日日军第二军在花园口登陆,次日第一军强渡鸭绿江,连陷九连城、安东(今丹东)、凤凰城等地。三十一日,翁同龢拜见光绪帝时即“力陈京师阽危情形,请勿再迟一刻。”十一月三日,翁同龢被补授军机大臣。
  八日,翁同龢知金州已失,旅顺告急,即请派唐仁廉赴旅顺增援,允之。二十二日旅顺失陷,翁同龢“愤虑填膺”。当清廷派使赴日议和时,翁同龢等仍主张征集湘军,用刘坤一为统帅,以挽危局。清廷采其议,命刘为钦差大臣,节制关内外各军。
  光绪二十一年初,日军加紧进犯,一月十日盖平失陷。十四日,翁同龢对议和发表意见:“臣于和议向不敢阿附,惟兹事亦不可中止,使臣已遣而逗留,恐彼得藉口,且我之议和,正欲得其贪吻之所出,先作准备耳。幸少留意。”为鼓励官兵奋勇作战,翁同龢提出“悬破格之赏,不次之迁,以作将士之气”的建议。荣成与威海南帮炮台失陷后,翁同龢和感到“大局糜烂矣,焦灼愤懑 ,如入汤火。”二月二日威海卫城与北帮炮台尽失,翁同龢发出“愤极愧极!寇深矣,若之何”的叹息。此时,他又得知清政府派赴日本谈判代表,竟被日本政府无理驱往长崎的消息,又发出“近于辱矣”的慨叹。十三日,清廷改派李鸿章为赴日议和全权大臣。二十二日,光绪接见李鸿章时,军机大臣中,孙毓汶认为“必欲以割地为了局”,翁同龢则力“持不可”。三月二日,李鸿章又谈及割地事,翁同龢坚决反对,申明“台湾万无议及之理”。
  四月三日,翁同龢悉李鸿章来电中的和约十条,愈感“胸中磊块,未易平矣”。次日,翁得知光绪帝希望议和速成,再“力陈台不可失”,指出,如割台“恐从此失天下人心”。《马关条约》签订后,翁同龢又“极言批准之不可速”。十九日,翁同龢收到丘逢甲等自台湾来电,“字字血泪”,翁痛感内疚,发出有“无面目立于人世”之感。再次“力陈批准宜缓”,以求救急之法。此时上奏者甚多,其中“大率谓和约当毁”,翁同龢虽不赞成,仍认为“公论不可诬,人心不可失”。五月二日光绪帝批准《马关条约》。八日,中日代表在烟台换约。清廷决定限期割台。十七日,翁同龢“见台民公电,为之流涕”。
  光绪二十四年(一八九八年)翁同龢以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力主变法图存。六月十六日光绪下谕将翁开缺回籍。戊戌政变后,十二月四日,又奉朱谕,将翁革职,永不叙用,并“交地方官严加管束。”三十年(一九○四年)卒于家。宣统元年诏复原官,追谥“文恭”。
  翁同龢 自1856年会试一举成名起,直至1898年回籍,42年都在京师任要职,历任户部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刑部、工部、户部尚书、总理衙门大臣,是同治、光绪两代帝师,并两次入值军机大臣,直接参与中法战争、中日甲午战争的决策(清代114名状元中,汉族大臣得入军机者,仅有3人)。他是清廷官僚重臣中少有的清廉者,为官42载,官至相国,罢官回乡后,要靠门生故旧接济。但他算不上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曾经与他结拜为兄弟的荣禄在甲午战争期间写给陕西巡抚鹿传麟的便条中,曾评价翁同和说“常熟(代指翁同和,因为翁是江苏常熟人)奸狡性成,真有令人不可思议者。合肥(李鸿章)甘为小人,而常熟则仍作伪君子。”翁同和世交潘祖荫曾经评价翁同和说“叔平虽为君之座师,其人专以巧妙用事”。这些评价未必客观准确,但绝非无中生有。翁同和不够胸襟坦荡、果敢有为,使身居高位的他政治才能大打折扣。在甲午战争中,他一力主战,并非是知己知彼,有必胜的把握,而是当时所有抱着天朝上国理念的知识分子们本能的反应,对日本向来更是以“蕞尔小国”视之,根本不放在眼里。特别是当他的对头李鸿章又极力主和的时候,他的主战就会更加坚定。翁同和号称“南清流”领袖,所依靠结交的罕有地方封疆大吏,多是词垣台谏、翰林“清流”,这些人发起议论来头头是道,慷慨激昂,但都是些无实力无权柄的京官书生,说大话、说空话振振有词,办起实事来却一筹莫展。因此作为“帝党”的领袖,他率领的力量看似羽翼众多,其实势单力薄;以光绪为首的所谓的“帝党”,实际不过是个十分脆弱、松散的政治集团,一遇重大风浪,便被历史巨流卷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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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http://www.zgshj.com/Artist/H/2005/wentonglun.htm
2.翁同龢http://wengtongshu.memsky.com
3.历史点评网www.goodtext.cn
4.帝国的沉沦
5.翁同龢档案馆http://artist.artxun.com/W/13-12963/
sendStat('has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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